海洞村,諾大華國中的一個偏遠小鄉村。
形如其名,海洞村背山麵海,背靠的山據說是以前的巨龍身體化成,麵對的海據說是巨龍臨終前悲傷流下的眼淚,不過這都是村裏老一輩人傳下來的,深究不得,也無法深究。
海洞村一年中多是藍天白雲的好天氣,冬暖夏涼,空氣中蘊含著大量對身體有益的負離子。如果有風水大師看到,定會讚歎此乃好風水,地靈必定人傑出。
可海洞村的人都想逃出村裏,去到大城市。老一輩的人說,海洞村就是一個洞,龍都被困死在這裏了,隻有走出去才能有發展,才能改變命運。
村裏一個幾十平米破落的院子裏,一位五十幾歲的男人坐在木質小板凳上,手裏拿著刻刀,刻著一個木頭。男人跟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正認真看著高考的備考書。
“華兒啊,我們家裏清貧,過幾天就高考了,可能是改變你命運的唯一機會了,這幾天就別去田裏幹活了,捉緊時間學習備考!”男人穿著背心,露出黝黑健壯的身軀,臉上布滿滄桑而又樂觀的神情,對著麵前的男孩悠悠說道。
“父親,可是田裏的莊稼現在正是照料的時候,您……的腳……”男孩叫李華,眼神移到男人幹瘦的雙腳上,掩飾不住的悲傷在眼中流淌。
李華的父親前幾年勞作時不知道被水裏的某種東西咬到,後麵雙腳就走不動了,去看了村裏、鎮裏甚至市裏的醫生,都治不好,而且這幾年萎縮的厲害,現在看起來基本隻剩下骨頭了。
李華的父親這顆頂梁柱倒下,原本清貧的家庭這幾年更加是雪上加霜了。李華的父親也開始雕刻一些木雕,賣給鎮裏的藝術店,有時也能換個幾十塊錢,不過終究還是靠著李華的母親去打零工來維持生計,這幾年對生活異常艱苦。
李華的父親望著幹落落的雙腳,停下了手裏雕刻的動作,眼神迷離,似是陷入了思憶,許久之後,恍恍惚惚地說著,“這都是命啊!華兒,我老了,走不出這個海洞了,你年輕,走出去,才能成局……田裏的你就不要管了,讓你母親去照料……”
“父親,華兒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一定考個好成績。”看著父親這樣,李華心裏異常難受,心底默默發誓一定要考個好成績,讓家裏過上好生活。
李華學習非常刻苦,成績也很優異,考個省裏的好大學是不成問題的。李華平常也是爭取抽空幫家裏做農活,一米七五的身高,一頭短發,長方形的臉龐,不大的眼睛卻顯得明亮,清瘦又結實的身軀,一身洗得發白的衣服,穿了3年多的黑布鞋已破了幾個小洞,用四個字來形容——清秀貧苦。
“吃點東西就去學校吧,鍋裏有包子。”李華的父親說著,又開始雕刻手裏的木頭。
李華放下書本,走進牆麵有點脫落的廚房,柴草旁的灶台裏,一口有些變形的不鏽鋼大鍋,裏麵隻蒸著6個包子,這是一家3口的晚飯,想到還在幹活的母親,和外麵雙腳幹枯的父親,李華沉默了一下,眼淚竟打濕了鍋裏的包子。
李華讀的是公立高中,一年隻需要2千多元的學費,這對於城裏人來說,2千多元可能就是2頓飯錢,可卻真是難倒了李華的父母親。
為了給自己湊錢交學費,家裏田裏種的能賣的都賣了,都舍不得來自己吃,找親戚能借的都借了,才勉強湊到每年的學費。
家裏這幾年好多次都揭不開鍋,艱難,3個大人竟然晚上隻吃6個包子,而且還是做了一天的體力勞動。李華雙手不知覺的握緊,指甲掐到手掌有點破皮,心裏想著,一定要努力,絕對不辜負父母親的期望。
一會兒後,李華拿了一個包子,用紙包好,蓋好鍋蓋。收拾好書本衣物,和父親道別,就出門了。
臨近傍晚,天空中映著紅霞,溫和的陽光透過門口的樹木照在李華臉上。
夕陽無限好,隻是對於父親來說卻是近黃昏,李華目前無法改變父親的雙腳,也無法改變家庭的困苦,可是總覺得人不該隻是這樣的,這個世界應該不止是這樣的!最終也是說不出個為什麼,李華伴著夕陽,突然想在高考前,去廢棄的祖宅看看。
走了近二十分鍾,終於來到了祖宅,門口有顆巨大茂盛的榕樹,主幹有3人合抱大小,紋路曲折,茂密的榕樹葉子在夕陽下顯得愈發亮綠,這棵榕樹已有上百年曆史,已難以追溯是誰種了這棵樹。
盯著這棵榕樹,一時間,李華有些呆住,仿佛那兒時的畫麵就在昨天,父親經常抱著李華在這樹下玩耍,以前父親的腳還好好的,以前父親的笑容是那麼陽光,以前的父親形態健壯俊朗、睿智有才,應該是大有可為……
可,現在父親雙腿萎縮,生活的壓力侵蝕了曾經的心,現在父親艱難地支撐著這個家……
過往與現在這樣強烈的反差,狠狠捶打著李華的心,生活是這樣的嗎?即使努力付出,可生活依然隻能是這樣被動的選擇嗎?
同時有一個聲音在李華心中回響:不!生活不止是這樣的!去探索,去發現,不止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