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空圖鬆了一口氣,說完再無他言,隻是躬身而退。
出了太子府,他不敢再耽擱,立馬召喚了手下前來聽令,這個苗人雖然還在京中,但是京城這麼大,太子要召見也不是一時就能找得到人的。
何況三日時間不多,現在時間對他來說極其寶貴,不能浪費了。
就在趙煜琪感到心髒微恙的那一刻,鳳菲璿真的接近了死亡,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在她囔囔自語說完那一番肺腑之言後,銅麵人並沒有清醒過來,他眼底血紅如同入魔,此刻手中的冰刀肉眼可見,就割傷了鳳菲璿的喉嚨。
而她此刻早已失了心神,瞳孔混沌沒有任何焦距,絕望地等待死神再一次的降臨。可是將死之際她並不覺得可悲,因為她還抱著一絲希望,心中日夜牽掛著這一死,能魂歸故裏,回到現代。
即便沒有了肉身,即便不能再生活,她還是想再看看那熱鬧繁華、高樓聳立的現代大都市,看看她的家鄉,她的親人,她眷戀的一切。
死就死吧,或許死了,就能回家。死了,就不再這麼心酸痛苦,不再這麼害怕無助了。
卻不想,突然,不知何處彈出的一塊石子,在千鈞一發的時刻,從他手掌上穿過,擊碎了他引以為傲的冰冥手刃。
“誰?”銅麵人一厲,眼底的血光像是被什麼吸幹一眼,迅速消失,但幽深的瞳孔卻更加的蕭殺,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猛地一抬,望向石子發出來的方向。
那一抹人影就在飄渺的紗簾後麵,被他如同冰刀的目光觸及,立刻轉身向外飛了出去。
銅麵人陰鷙地哼了一口氣,撞著冰冷的麵具震動,嚇得鳳菲璿失魂了眸子一縮,太陽穴凸凸而起。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清醒過來,就被銅麵人無情的一扔,嬌弱的身子猶如脫了線的風箏,迅速飄落至床下,而不小心被她掀下來的蠶絲薄被,堪堪蓋住了她的蒼白的嬌軀。
再次睜眼,銅麵人猶如夜魔的黑影迅速掠出,消失在她眼球之中,暴戾地追隨前麵那個人影而去。
她沒死,有人救了他一命。鳳菲璿此時平穩地躺在地上,眼球瞪大,裏麵除了黑白分明,不再存在分毫雜質。她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沒死,也沒回家。是該慶幸,還是該悲戚?
那個魔鬼走了,他追著那個壞他好事的人走了,一時之間恐怕不會再回來。
即便再返回,她也是如此,不動不看。她怕嗎?不,她不怕,因為靈魂已經被抽空,她猶如一個木偶,無悲無喜。
麵臨死亡的次數太多,便變成了麻木。她不想這樣,但是耐不住心脈凋謝枯死。因為她不知道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如果一個人的命,是用來等死的,甚至每時每刻都麵臨著威脅,根本不知道何時就會一命嗚呼,那她還要那麼痛苦地掙紮,還會對生活有期待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會了。她或許隻想,行屍走肉,活一秒是一秒。這樣其實也很好,沒了痛苦,沒了壓力,更沒有了生氣。
這麼想著,鳳菲璿突然笑了,不是淒美,不是絕望,而是解脫。她漫無目的地站起來,薄被落地,身上不著半縷,她嘴唇幹裂,目光無神,她直直地望著窗外的清澈湛藍的天空,除去呼吸,不在動彈。
時間流走,白雲漂浮,太陽不知何時已經緩緩地移動至西邊,黃昏似乎隻是一下子便收盡,黑夜夾著寒風瞬間籠罩了下來,夜幕降臨了。
她足足這樣站了一日。如果沒有人來喚醒她,或許,她會就這樣站下去,知道身體枯竭,死亡。
似乎是預料之中的,銅麵人沒有離開,他果然再次折返。
隻是這一次,他似乎沒有剛才殺人那麼凶狠殘毒,氣息依舊很輕,來時無聲無息,可卻少了一貫的冰寒,不再那麼蕭殺淩人。他近身,雖然隔著麵具,但鳳菲璿依舊感到他微微發喘,有些力不從心,他沒有追到人,而且受傷了。
鳳菲璿本該拍手稱快的,大聲高呼的,可是她沒有,因為心如死灰,再也無恨無愛,無悲無喜。銅麵人靠近,她不閃不躲,全身冰冷,無一點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