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山的玉龍峰頂,雲霧繚繞,樹草翠微,劍氣橫生,風聲呼嘯。寒氣掠過,一柄青霜寶劍“唰”地揮舞過來,劍鋒直指那老人的右肩,那老人身體一側,而那少年卻劍鋒微轉,已揮向那老人的眼前。老者絲毫沒有什麼畏懼,右手將寶劍一豎,隔開那少年的劍。兩劍相碰,發出巨大的聲響,在這山間環繞不絕。
老者騰空躍起,離地約三丈之高,右手引劍,從上往下就要直逼少年的麵門。那少年見此情景,將身子往後一仰,朝左翻了一下身,右手持劍格擋,瞬間又是一聲巨響。那少年雙手一震,直覺得虎口裂開
這時候,老者寶刀收進劍鞘,撚了撚胡須,笑道:“北冥,你與我已經過招三百回合了,你的武功和內力都已經有所精進,為師已經沒什麼好教你的了,你明天可以下山了。”
北冥丟開手中的劍,一臉不舍地說道:“師傅待我恩重如山,弟子還未報恩,怎麼敢離去。”
老者歎道:“一切都是天意啊!我雲在天已經一把年紀,又何須你什麼報答。隻希望你日後為人以俠義為本,但行善事,為師就很欣慰了。”
付北冥剛想再說幾句,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始終是要走的,要經曆這個大千世界,不可能永遠待在山上。因此他欲言又止,點了一點頭。
這一晚,付北冥徹夜難眠,想到自己要見到的爹娘心中有著幾分高興。然而又想起自己一身武功日後何去何從又不禁一臉迷茫。
第二天早晨,付北冥收拾好包袱前來和師傅告別。雲在天拿出一把寶劍交到付北冥的手裏,隻見這劍鞘紋路清晰,如山巒裏、流波一樣晚宴。劍柄上鑲這一顆鵝卵般大小的美玉。未曾出鞘,就已經覺得寒氣逼人。雲在天說道:“這把寶劍名喚魚腸劍,為師就贈給你了,希望你日後用它來除惡懲奸,也不辱沒此劍的聲名。”付北冥接過寶劍,熱淚盈眶。雲在天道:“為師要在囑咐你幾句,人生在世,生離死別,聚散悲歡,這些是定數,也是劫數。每個人都有定數和劫數,一定要參透這一點。日後無論遇到什麼,喜事莫要過分欣喜,悲事莫要悲痛萬分。凡事沉著穩重,修為才可精進,萬勿被情欲所傷。切記切記。”付北冥又跪拜在地道:“感謝師傅厚愛,弟子日後斷然不敢忘記師傅的大恩大德!”說罷又叩了三個頭。
離開了鳳鳴山,付北冥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雙橋村。
青石小路斑駁了歲月,鬆柏累累洗盡了鉛華。走到自己家,昔日的景象早已不見,舊楹聯紅色退卻墨也殘,一半在門上,一半隨風搖擺。窗戶上的灰是厚厚的一層,簷下的原本的燕巢也結滿了蜘蛛網,推開門,看到的隻是斷壁殘垣,破爛不堪。裏麵更無一個人影,付北冥在門口又喊了幾聲:“爹,娘!”也聽不到有人回應。這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人,隻見這人約莫四五十歲年紀,留著短而花白的胡須,對著北冥看了又看,說道:“你是小北冥?”北冥一看,是鄰居左大叔,忽然大喜,連忙問道:“左大叔,你可知道我爹娘去了哪?家裏怎麼沒人?”左大叔摸了摸頭,又歎了一口氣道:“你爹娘早死了。”北冥一愣,許久沒有說話,隻是流出了兩行眼淚。他問左大叔:“你知道我爹娘是怎麼死的嗎?”
左大叔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對著北冥道:“我也不是很知道,隻聽說是你爹出去打獵,碰到了一夥賊人正在攔路搶劫,你爹氣不過,便上去打抱不平,結果失手打死了那兩個賊頭。後來,剩下的一夥人找到你家門上來報仇,你爹為了保護你娘,一人和一群賊人殊死相鬥,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最終還是被賊人殺死。你娘性子烈,不願意苟活,也自盡了。我們也沒什麼辦法,隻能和鄰居們將你的父母葬在了村外的那棵大鬆樹下麵。”付北冥心中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最愛打抱不平的,然而好人沒好報,這便是師父所說的劫數麼?想到這裏,心中不禁無限悲涼,又問:“那您可知道那夥人的來曆麼?”左大叔低著頭道:“說來慚愧,我們也沒什麼本事,當時嚇得也不敢出來,隻知道那夥賊人頭上好像都帶著一朵紅色的花。”聽到這裏,付北冥心想:“頭戴紅花?這到底是哪一路?也未曾聽說過。”左大叔從懷中摸出了一點銀子,交到了付北冥的手裏,說道:“孩子,你的父母曾經有恩於我們家,我也沒有什麼好報答的。我這還有點銀子,你拿著。你還年輕力壯,到哪裏都能能活下去,也能去城裏,那裏要比村子裏好得多。大叔隻能幫你到這裏了。”付北冥收下了銀子,眼框都紅了,聲音微顫的說道:“您的恩情,他日我必當報答。”左大叔搖搖頭道:“我已經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哪裏是要你報答,你要好好活下去。”付北冥點了點頭,又問:“大叔,我爹娘葬在哪裏?我要去拜拜他們。”左大叔指了指遠方,對北冥說道:“就在村頭北邊那課大鬆樹下麵,我們埋的時候還合計著,有青鬆罩著,你爹娘在下麵也不受苦,還能保佑子孫萬代。”付北冥鼻子一酸,心中無限苦楚,忍住淚水告別了左大叔,朝著村頭那棵大鬆樹走去。
夕陽餘暉殘照著那棵鬆樹,樹下的草在晚風的吹拂中變得歪歪斜斜,不遠處傳來一絲一縷的牧笛聲,哀怨悠揚,又勾起了付北冥心中的那一份悲傷,往事總是不堪回首。來到父母墳前,付北冥跪了下來,用手撥開了碑前的雜草,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依稀可以看到幾個字。付北冥磕了三個響頭,站了起來。看了看天邊的雲霞浮動,感受著晚風的蕭楚,站了起來,走向了一片迷茫的路。
離開了父母的墳,付北冥正茫然若失,心中暗想:如今何去何從?回去再投奔師傅未免臉上無光,家中的親朋好友都早已音信全無,哪有什麼由頭去投奔呢?還是左大叔說的對,去城裏,城裏麵人多,總歸有我付北冥容身之地也未可知。
於是付北冥就一路上帶著悲傷來到了繁華酥骨的揚州城,到處鶯歌燕舞,酒旗招展,一條長街兩側皆是商鋪客棧,挑夫來往穿梭,馬車喧囂不已。北冥不覺連連稱讚:這揚州城果然繁華,在山上的時候哪裏見過這般景象。
付北冥目不暇接地看著這揚州城內的景象,這時候迎麵來了三個人,走到付北冥跟前停了下來,付北冥仔細端詳了一下,隻見為首的那一位身穿錦衣,腰間掛著玉佩,麵如冠玉,風度翩翩,看上去便是富貴人家出身。北冥還未及開口,為首的那人就抱拳行禮,說道:“這位兄台,我等乃是揚州七賢莊的人,偶見兄台腰間的這柄寶劍乃是世間罕見的奇珍,不知可否借見在下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