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小雨潤如酥,項毅道逢張半仙(1 / 2)

“叮叮當,叮叮當……”一串清脆的樂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第一道陽光撕毀了天橋底下的黑暗。

“鬧鍾先生別鬧了,現在才哪跟哪,再給我五分鍾,感恩戴德無以為報。”從黑暗中探出一隻纖纖玉手,一把將鬧鍾拍蒙了。

五分鍾後。

黑夜已經褪去了華麗的麵紗,正羞愧地逃離。

一位青年輾轉反側,在被窩裏意猶未盡。

終於,在一分鍾內,在無與倫比的痛苦抉擇中,他一咬牙,猛地立起,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他完全地清醒了過來。

穿上簡樸的服裝,拖著斷裂了接柄的人字拖,磨磨蹭蹭地洗漱完畢後,對著一塊小鏡子齜牙咧嘴,坐到床前的一張矮木凳子上,把美味的方便麵放在另一張高的塑料凳子上,貪婪地品味這家中唯一的口糧。

天花板傳來一陣陣震動,想必是京都的交通係統正大功率地運行著。

“可惜我項毅在京都還沒有容身之所,落得個寄人橋下的悲劇。”青年心中歎息。

原來這位青年叫項毅,看起來已經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一米八幾的身高,修長的形體配上白皙精致的臉,也稱不上什麼英俊瀟灑,隻是那雙眼睛無比深邃幽暗,仿佛鑲嵌在眼眶內的兩枚精雕細琢黑色寶石,使人與項毅對視時感到神淒骨寒。

“不過今年終於博士畢業了,馬上就能擺脫這窘迫的境地。”項毅忍不住高呼。

項毅籍貫是南方的一個偏僻小縣,生產能力低下,每年都有相當一部分人流落他鄉。作為一名農民的兒子,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他從小就必須做許多家務農活。跟豬賽跑,和牛拔河,讓狗打滾,便是他童年的幸福回憶。

但好在他天資聰慧,刻苦努力,沒有荒廢學業,漸漸脫穎而出。

初中學校年級第一,重點高中學校年級前三,高考超常發揮,被京大錄取,成為近五年來全縣唯一一個考入京大的學子。在當時可謂炙手可熱。而那五年的苦難艱辛隻有他自己清楚。

時間如水,歲月如梭。在京大的這些日子裏雖然依舊起早貪黑,還沒錢租京都的房子,隻能找一個離學校較近的天橋底下寄居。但好在能有大把時光經營自己所熱愛的領域,沉浸在量子物理學中。

“劉叔,起床了,快要上班遲到了。”項毅向著旁邊的床鋪親近地喊道。

“小毅,這才五點半,今天你起來這麼早幹嘛。”一位中年大叔掏出手機一看,好奇道。

“劉叔,我不是剛剛畢業嘛,有點興奮過頭了,實在不好意思。”項毅摸了摸頭,怪怪地笑道。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鬧鍾壞掉了。”劉叔深吸一口氣,起床準備早餐去了。

望著劉叔佝僂的背影,項毅說不出的心疼。

這位劉叔和項毅可謂是同病相憐,惺惺相惜。早年向往京都的繁華,不顧家人的反對由家鄉來此地創業,結果奔走勞碌十幾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浪費了大好的青春年華不說,還落下了一身毛病,現在連個兩口之家都沒有,以後怕是要孤獨終老了。當然像劉叔這樣的人天橋底下一抓一大把,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了。

項毅與他們在同一個屋簷下整整八年了,雞犬相聞,守望相助,覺得這裏就是他最溫暖的家。雖然每個人都過得很拮據,每個人逢年過節也不舍得買件新衣裳,甚至有些人三五年不回家過年過節,但不失為這繁華京都中一道淡雅而醒目的風景線。

今天起來的這麼早當然不是無的放矢,項毅覺得自己有能力也有誌願展開新一輪的藍圖,追求屬於他的事業。

於是項毅在趕集網上瘋狂地找工作,忙活了整整兩個小時,工作是有那麼多,還是需要麵試的。

項毅心潮澎湃,告別天橋底下的親人們,哼著歌兒去乘地鐵。

地鐵上許多人擁擠在一起,當然大部分是上班族,他們大多神情緊繃,沉浸在自己的那片狹窄的天空之下。或趕忙吃著早餐,或低頭玩手機,亦或是呼呼大睡,彌補昨晚熬夜的損失。

項毅隻是呆呆望向車窗外,在永遠不見天日的隧道中期待著下一輛與他擦肩而過的列車,即便恍若浮光掠影,也感到心跳加速。

很快地到了第一個麵試公司,這是一家校企聯合的公司,也是項毅最夢寐以求的公司,所招聘的工作和他的專業完全對口,幾乎是量子物理應用技術領域的龍頭。

項毅雖然是京大的博士畢業生,但卻對這個麵試不抱太大希望,不過試一試總是不會錯過。

根據指示,項毅找到了麵試官,麵試開始。

“你叫項毅?”麵試官雙手拱在桌上,一絲不苟地問道。

“對,是我。”項毅坐在一張轉椅上,聚精會神地盯著麵試官的眼睛,他知道這樣能使麵試更成功但腳還是不受控製地抖動。

“京大博士畢業生,專業對口,確實不錯,你發表過幾篇核心期刊呢?”麵試官態度開朗了起來。

“兩篇,我覺得影響它們還是蠻大的,還有清大的著名教授給我寫過評價信呢。”項毅冷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