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錦將這兄弟二人看在眼裏,也對詢言今時今日的表現不甚滿意。
詢言他這是個什麼意思?
原來那個友善正直的詢言跑到哪裏去了?
卻竟然忽然間就變得讓她有些不認識了。
妙錦遂也跟著起身道,“陛下請莫要誤會了我家夫君回宮來的初衷,想當初我夫君曾經為了我而禪位離宮,可見,在他心裏,江山與我比起來,根本不足為惜,他這一生隻想與我一同隱居山林,過我們的逍遙日子。”
“奈何,邊境烽煙四起,天應將要蒙塵,在這家國有難之際,我家夫君實在不能繼續兒女情長,逍遙快活下去,這方才想著要回宮裏來看看能否為陛下分憂。”
轉眼去看了詢玉一看,續道“待得他日,海晏河清,風塵寧靜,我們夫婦二人自會從這宮中消失的,請陛下安心放心無須擔心。”
妙錦說這話為的是安詢言的心的,可這一番直言不諱卻分明聽得詢言心裏更堵得慌。
詢言悶悶不吭聲,默了一晌之後,方抬手招呼詢玉夫婦重新落座,道是,“皇嫂說哪裏的話,朕與皇兄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骨肉至親,血濃於水,你們能夠在這個時候特意回宮來替朕分憂,朕心甚感安慰。”
待得詢玉與妙錦夫婦二人重新坐了定後,詢言又續道,“我隻不過是想要提醒提醒皇兄皇嫂,過去的事情已然成為了過去,從今晚後,便要時刻分明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提當年禪位一事了。”
“人總歸是要向前看的,沒有誰能夠永遠生活在過去的。皇兄皇嫂,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詢玉自是明了詢言的話意的,便點了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微臣謹記陛下教誨。”
詢言聽了,滿意地點著頭道,“皇兄果然開明。”
一旁幹坐著的妙錦,這就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哪裏能夠一下子就適應過來詢言這忽然的角色轉換的?
她隻當詢言做了皇帝之後也仍舊還會是原來那個她認識的詢言。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端著皇帝的架子,拒人於千裏之外。
根本,半分親情都再也感受不到了。
這才進宮第一天,妙錦就十分挫敗地想,看來,自己在這宮裏又是待不了多久時日的了。
她原來還想盡自己全部的努力陪著詢玉去到天涯海角,哪怕是困在這宮裏一生一世都甘之如飴的。
可如今,麵對這樣的詢言,她隻想與詢玉一起住在宮外,與詢言相見不如不見得好。
唯恐詢言某日龍顏大怒,就要拿她的夫君詢玉來找事的。
妙錦這般想了一遭,內心更覺憋悶得緊。
不知是她這一瞬之間想得太多,用腦過度了,還是因為給詢言搞得有些肝氣鬱結了。
不知怎麼回事,妙錦竟察覺到自己好像有些頭暈的樣子。
妙錦這頭暈的感覺來得突然,而又不甚真切,妙錦隻以為一瞬就可以過去的,便賴坐在座位上緩了一緩。
心裏還在想著這番頭暈莫不是因為方才喝的半杯禦酒,現在那酒勁兒就上頭了吧?
詢言賜的這禦酒怎生就會這麼厲害的呢?
妙錦唯恐自己今晚赴的這一場晚宴乃是個鴻門宴。
妙錦翻覆想罷,終於沒有能夠緩得過來。
在妙錦將要暈倒之前,抬起發沉的眼皮,艱難地看了詢玉一眼,虛弱地喚了一聲,“詢玉……”
腦袋一歪就趴在了桌子上。
喝得還剩了半杯酒的酒杯子旋即被妙錦綿軟無力的纖手給碰翻摔在了地上。
詢玉見狀,吃了一驚,趕忙就要起身前去查看妙錦,“妙錦?”
卻尚還來不及自座上立起身來,詢玉也分明感到自己忽然頭暈的厲害。
來勢洶洶的暈眩,叫人沒辦法再思考任何問題。
詢玉憑著自己強大的意念,瞧了眼麵前被喝空的酒杯,扶著桌子抬眼看向上座的詢言,問了一聲,“陛下為何要這樣做?”
上座的詢言聽了,冷然一笑,起身反問詢玉,“為什麼?難道你還不知道是為什麼嗎?”
詢玉輕輕晃了晃自己暈沉沉的腦袋,已然有些要撐不住桌子了,綿軟了身坐倒在座上,無力道是,“微臣不知,請陛下賜教。”
詢言自上座走下來,經過詢玉身旁,繞了桌子半圈,停在了妙錦的身邊。
詢玉轉眼將妙錦身後的詢言給看了定。
詢言看著詢玉,故意伸手在妙錦的臉上輕輕一探,道是,“你欠我的早晚都是要還的。”
詢玉聽了這話,當時反應過來詢言今夜如此對他們夫婦,原來乃是為了妙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