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孔嬤嬤在前頭領路,不好再風馳電掣,腳下速度放滿了幾分。扨
她卻也留了個心眼,怕錦婕妤再找借口不去坤寧宮,留了個手腳麻利又眼色機靈的丫頭綴在她們主仆後頭。
錦婕妤有心拖延,卻有個宮女突然從後頭趕上來耳語幾句,她臉色略白幾分,抬手厭煩得將人揮退了。
朱貴妃讓自己見機行事,她回承乾宮了。
錦婕妤心底煩悶,卻想起朱修瑾之前傳的話,自己身份早已安排妥當,隻需要按口信上說的複述便是。
她心裏默念,別人辦事不信,朱修瑾親自辦的,自己合該相信才是。
到了坤寧宮,徐皇後坐在上首,左手下側已坐著梅婕妤,錦婕妤看見愣了愣,馬上回神下拜。
“臣妾陳氏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長樂無極。”陳氏,是她的新身份,蘇州鄉下的良家子,早早就沒了父母,由叔嬸撫養長大。扨
她今日早知熙寧帝不來鍾粹宮用膳,撇開往常穿膩了的碧色一流,挑了桃紅色宮裝,腰肢盈盈一握,柔媚嬌俏。
入宮幾月,她已不再是之前青澀稚嫩的少女,現在的朱珠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嬌媚的風情,舉手投足間也有了成熟韻味,經過貴妃的調教,氣質妝容都同以前大不相同。
若非熟悉之人,確實很難確定。
徐皇後身後有個年輕些的宮女盯著朱珠看了看,眼裏露出古怪的神色,趁著孔嬤嬤在徐皇後身邊站定。她悄悄往內間去了。
內間裏早已備好了紙筆,上麵除了季淵的人送來的畫像,還有一張空白畫卷。
上次的畫像因為那人匆忙,隻看了大概,心裏多少有些忐忑。
而這個宮女,名為青瓷,是個記憶高手,過目不忘,又擅丹青,她落筆間當即繪製好一幅圖,畫卷上的正是活靈活現的朱珠本人。扨
青瓷畫好後,又另從袖中摸了一張紙條,在裹畫時飛快塞進卷軸裏,交予旁邊那人。
“馬上送去東宮,交給承平總管。”
“青瓷姑娘,為何要畫…”接過畫卷的是個年紀小些的宮女,她剛剛雖然離青瓷有些距離,卻也瞥見了一些,頗有些好奇。
“少說話,多做事。不該問的別問。”青瓷瞪了她一眼。“什麼都好奇,隻會害了你。”
後者忙應下,不敢再多話,接過畫卷匆匆去了。
青瓷冷眼看她從另一處走了,才收回視線,她是青瓷才帶的二等宮女,今日本不該她上值,隻是不巧原跟著自己的宮女病了,才帶了她。
不管她是不是釘子,青瓷勾了勾唇,試你一試,你不是最好,是的話,如承總管所說,混淆一下那邊的視線也不錯。扨
青瓷舒了口氣,悄悄從內殿挪出去,又看了下首朱珠一眼。心裏暗暗想,上次宮宴她也去了,這朱珠姑娘彈了首曲子,實在是妙極,她記憶頗深。
雖那日隔得遠,可真是不巧,自己自小練武,目力遠勝他人,以前還是太子手下數一數二的弓箭手,嘖,那日朱珠近前謝恩,青瓷正巧看得分明,朱珠耳垂上有顆黑痣。
今日麼,她又看了一眼正溫柔說話的錦婕妤,耳垂上分明還是一顆黑痣。
不提坤寧宮內季淵同徐皇後的眼線如何想,朱珠聽了徐皇後的意思,心裏頗有些不平靜。
分攤宮務…朱珠和梅婕妤都說著惶恐推脫的話。
隻是徐皇後溫柔一笑,“你們進宮也不久了,陛下對你們也頗為愛重,本宮也信任兩位妹妹,何苦推辭。”
徐皇後頓了頓,“你們也知道,後宮常設妃位四人,如今麼,自然是要選賢舉能的。”扨
她已明示,誰做的好,誰就是德妃。
梅婕妤聽聞此言,隻是隱晦同徐皇後對了下眼色,然後說了一些感恩戴德的話。
唯有朱珠再三推辭,十分惶恐。說自己毫無經驗,出身不高雲雲。
隻是徐皇後卻沒這麼多耐心聽她講,“好了,這是陛下聖斷,也是本宮的意思。你們二人等會兒去內務府領了賬冊,先學著吧。”
言語間就是要趕人了,二人隻好行禮離開。
朱珠一麵走著,一麵心裏思忖著,她心裏是不願再在宮裏打眼了。
她雖癡情朱修瑾,卻不是心中全無計較,朱貴妃半威脅半哄騙將她送上龍榻一段日子了,她也回過味了。扨
說什麼日後嫁她做朱修瑾的正妻,都是騙鬼的話,她已是皇帝妃嬪,皇帝大行,有子的嬪妃自然可以榮養宮中安享晚年,無所出,隻有去念經當尼姑這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