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妖嬈俊美的男子突然攘了攘另一個冷峻男子道:“沒想到,你也來了。”
“嗯。來看看她,很多年了,她從來沒有想現在這樣安靜過。”男子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是啊,記憶中的她總是古靈精怪的。”妖嬈男子也附和道,加上自己的見解,複又想起什麼,將視線移到玄燁的身上道:“我們在歡兒麵前許下的諾言,你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在我們的有生之年,兩國不得交兵。你呢?可還算數?”玄燁反問道。
赫連天挑眉,帶著笑意看向對方,旋即和聲而笑,震落了樹上厚厚的積雪。
一夜酒醒後,玄燁重重的敲打了幾下自己還有些眩暈的頭,轉過身,卻發現昨夜與自己飲酒之人已經離去。隨即,嘴角浮起一陣莫名的笑意,用手摸了摸腰間,果然,那枚黑虎令已然消失。低下頭,從懷中掏出昨晚在對方身上解下的環佩,上麵雕刻著妖冶的曼珠沙華。獰笑著自語道:“早就知道你留著這一手,想要稱霸天下的野心,怎麼會為了一個死去的女人而改變?”突然,笑容在臉上僵住,如同被凍住了的雪。“這……這是假的!”
是年,十一月,孟王朝淩天侯大婚,舉國歡慶之時,邊境卻傳來急報。可憐的一對新人剛剛舉行完婚禮,男子便紅袍換了鐵甲,奔赴沙場,徒留梳著紅妝的新娘守著紅燭到天明。
是年,十一月初五日,南越使用古禁術,魂咒大敗孟王朝,淩天侯軍前自刎身亡,屍體僵硬腿不能曲!
是年十一月十二日,南越軍隊攻破天闕,尚武帝攜樂莊皇後潛逃,遺國師白轍斷後。
是年十一月十三日,白轍被逼進觸天塔,南越以其侍女樓中月相挾,白轍從高塔一躍而下,萬箭穿心,樓中月亦自刎於身側。
十一月十五日,帝被覺於江南蘇鎮,千人圍之。間有暗流出動,眾人俱傷不能動,暗流全滅,帝、後亦不知所蹤。
淩天侯府內,自淩天侯自盡後,樹倒猢猻散,偌大的院子空落落的,積滿了一尺後的枯葉和落雪。而在這裏,始終有一個女子極目遠眺,紅色的嫁衣似火,女子卻在一夜之間白了頭。她在輕聲吟唱著什麼?府外的大街上,依舊還是一片繁華,幾個幼小的孩童舔著甜膩的糖葫蘆,蹦蹦跳跳的用稚嫩的童音高聲唱著一首歌謠。
附了弦,煮了茶。伊人斷了指甲。
凝眸處,遠山依舊濃碧,不見白馬。
帝都的聳立的高樓上,一白袍男子高居其上,其容顏俊美無雙。“我贏了,宣萱!”男子將手搭在翎一段,想要抓住什麼?卻落了空。“宣萱!”男子從漢白玉座上頹然跌落,泣不成聲。
“天主,喝了著安神茶早些歇著吧。”一青衣客從殿外踏來,將手中精心準備的茶水,遞到男子的麵前。男子恍惚的抬起頭,像個孩子般問道:“喝了它真的可以入睡嗎?”
“是的。”高歌一如往常的恭謹,隻是在赫連天看不到的地方,掩藏著不為人知的森冷笑容。
出了門,有侍女而來至高歌麵前稟告道:“赫連公主還是不答應,她說……”
“她說什麼?”高歌冷聲逼問道。
“她說她寧願常伴青燈,也不願……也不願和一個卑劣之人共享天下。”侍女鼓起勇氣說完下半句,怯怯地抬起頭,以為這個殘暴的操縱者會給她什麼恐怖的懲罰,沒想到對方一臉的疲態,道:“隨她吧……把蓮依公主叫來,讓他來服侍天主。”隻是揚了揚手,示意她退下。
“是。”侍女如釋重負,迅速離開這裏。留下高歌一人憑欄遠眺,漆黑的夜裏總是暗藏著許多未知的危險。“白雍……”高歌低低呢喃了一次這個消失了許久的人的名字。
而在居庸關的山腳下,因其隔絕的地勢,這裏不僅沒有片雪的飄落,相反還是繁花似錦。而在長滿青苔的山壁上,一汪清泉直瀉而下,水勢湍急不可擋。但偏偏從水簾中浮現兩道人影,白衣勝過水流激起的泡沫,兩人從空中翩然落地,衣不沾濕。
“瑾哥哥,天下大局既定,也不知道故人怎麼樣了?”白衣女子肌膚勝雪,唇似絳點,眸若含星,一顰一笑,連天地也頓時顏色。
“你還是放不下他們嗎?”白衣男子俊眉清秀,溫潤優雅,當為謫仙,此時的他眼中隻有眼前的女子,再也難容他物。
“不是。”女子掩袖嬌笑道:“我隻是想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遠遠的看上一眼就行,瞧你緊張得成什麼樣子了。再說了,你不是答應過我要陪我看塞北的雪,畫江南的繁花嘛,怎麼?想食言?”說罷,還用纖指曖昧的戳了戳男子的胸膛。
“好,夫人有命,為夫豈敢不從?”語罷,大笑著一手將伊人攬進懷裏。
“瑾哥哥,今天的眉畫的不錯。”
“當然,為夫的手筆可不是胡吹的。”
“那以後我的眉都由你來畫可好?”
“隻要你願意,生生世世都成。”
“瞧把你美得。”兩人打鬧的聲音漸行漸遠……
附了弦,煮了茶,伊人斷了指甲。
凝眸處,遠山依舊濃碧,不見白馬。
江山墨,誰潑?
美人眉,誰畫?
誰歎罷?誰冷落了煙雨?誰輕負了指甲砂?
曲聲陣陣弦斷歇,剪盡清秋懸筆絕。
青絲成了暮雪。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