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貪心啊,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能將皇後置於死地的機會。”說得很輕鬆,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為之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明明知道是別人設下的陷阱,還是心甘情願的走進去,隻為了能將那個人置於死地,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這時需要多大的恨意才能支撐起的行為!
“你真的就這麼恨我。”寶儀喃喃問道,聲音低得仿佛隻有自己才能聽得清。她可是一向將她當做姐妹,卻沒想到她信之人卻恨她如此之深。
“以前是,現在不了。”翎貴妃坦然道:“若是我現在還恨你,我又怎麼會將櫻婕妤供了出來,我應該留著她,讓她來代替我慢慢的折磨你。雖然是她將我當做犧牲品給出賣了,但是還有誰能夠像她那樣給你們造成那麼大的痛苦?皇上,你會殺了我嗎。”最後一句是向著玄燁吐出,帶著不自信,更多的卻是期盼。
“你說呢。”玄燁的唇角上揚,斜出一個弧度,鬆開鉗住她的下巴的手,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玄燁及時抽身毫不留念,隻是田翎的眸華卻漸漸的暗淡了下去,塗滿胭脂的臉也在瞬間變得蒼白,如同那池中的白蓮,雖然看似聖潔,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的淒楚。“我明白了。”田翎雙手支撐著地麵,努力的站直了身子。似乎是跪地太久,剛剛站立起來的雙腿又軟了下去。眼看著將要跌倒在地,吟香眼疾手快的衝過去將她扶穩,半晌站立好了的田翎輕輕拂開吟香搭在自己手肘上的手,望著眼前的人道:“皇上,臣妾還有句話要說,希望皇上能屈尊聽聽。”
玄燁不言,田翎見狀自嘲的笑笑,繼續道:“人家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請皇上能將臣妾的話稍稍放在心上。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寂寞酒醒人散後,堪悲。皇上可要憐取眼前人,不要再被自己的心所迷惑,弄不清究竟誰是所愛,誰又是欲望。”田翎說此話時,眼神略微掃過寶儀,其中閃過一絲悲愴,一絲不甘。但很快便又回到玄燁的身上,許久,不願挪開。而玄燁,將雙眸輕輕合上,不知是睡是醒。
這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愛了一生的人,從嘉慶四十三年,玄燁還是太子時,自己成了他的妾,看著他一路走來,納太子妃,稱帝,接著便是各種各樣的女人加入這個原本就激烈的戰場。可是她不在乎,因為他至少每隔幾天還會來看望自己,這便證明他心裏還是有他的。可是至從莫家的女人進入後宮後,原本的平衡便被無情的打破。連自己精心編製的謊言也不再欺瞞得住自己。先是莫清歡,後是莫寶儀,為什麼?為什麼他莫家的女子就能贏得他的青睞,為什麼自己拚盡了全力都喚不回他的一個回眸,她不甘心,她將一生一切所有的所有都奉獻給了他,在愛他的路上,丟失了善良純真,得到的卻是妒忌狠辣和他冰冷的眼神。直到死,也是拜他所賜,而他呢?至死都不願正眼瞧過她。
漸漸地,她絕望了,轉身便奔向身後的一汪清池水。這一生,為了愛他,自己已經變得汙穢不堪,隻有這一汪清池才能洗去她身上所有的罪惡。
“小姐。”
“翎姐姐。”
寶儀和吟香一聲驚呼,瞪大了眼睛卻不知所措。眼看著田翎眼睜睜的跳入池中,“快救人啊,救人。”寶儀緩過神來,急切的哭喊著。
“撲通。”又是一陣水花飛濺,冷不防的,吟香也跟著跳了下去。
可是不管寶儀怎麼發令,沒有一個人敢動,紛紛轉過頭看著座位上的男人。寶儀也順著別人的目光望了過來,終於清醒了過來,他是皇上,他才是最終的仲裁者。
接到寶儀投過來祈求的目光,玄燁悠然的飲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求我。”
寶儀聞言一震,死死的盯住玄燁,似乎沒有料到玄燁會說出這樣的話,身子也在跟著止不住的顫抖,張了張嘴,始終吐不出一個字。
玄燁看似毫不在意的將目光收了回去,抬起眼看看水池麵,吟香和翎貴妃已經沒了聲息,水麵也不再泛起水花。
“求你。”最終,寶儀還是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我是說要跪著求我。”玄燁一字一字道,唇上勾起一抹勝利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