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我正彈奏著漢宮秋,傾述著這後宮中的女人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日日思君不見君,眼看著韶光逝去,隻能暗自對月垂淚之情。
“歡兒,這皇後犯下如此大錯,該如何善了是好。”許久,當聲方漸息,玄燁才複又啟唇道。
“皇後?難道皇上意在將我犯下謀害皇嗣之罪加注在皇後之身。”我心裏一震,不安的問道。
“這豈能算是栽贓?要知道,你現在的地位是前朝之臣,怎麼可能插手後宮之事?更何況皇後本應肩負輔助帝王綿延子嗣之責,當茗良人出事之時,皇後也在場,卻未及時阻止,這也是她的失職,難道不應該接受相應的懲罰。”從片刻的悲傷中恢複過來的玄燁,斂緊了心神,從新恢複了睥睨天下之姿。
“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恨聲道,眼神陰沉無比,“說吧,皇上想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的妹妹。”
“我隻要你做出兩點即可,第一,聽從我的要求,恢複宮妃之位。”
“嗬嗬……皇上你可真是色迷心竅啊,居然還想著將枕邊之人換做我,難道你就不知道此刻我的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吸幹你的血嗎。”媚眼一勾,帶著輕笑嘲諷道。
我的挑釁絲毫未激起玄燁的不滿,他依舊雙手抱胸,自得道:“這第二條,便是要李瑾交出兵權,並且永遠不能踏入天闕一步。”
“皇上為何不直接殺了他,不是來得更為省事兒一些嗎。”
“你舍得。”玄燁伏近我的耳畔,帶著魅惑低聲道:“若是你舍得,我馬上就可以下令,讓他永遠消失。”
“不過一枚棋子而已,棄之又如何。”我強行穩住心神繼續道:“隻怕你沒那個本事。”
“哈哈哈哈,有沒有那個本事,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君王仰天大笑,極盡豪邁。
“皇上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答應?若是我不答應呢。”
“你會答應的,天下人盡知,你莫清歡最難逃的莫過於一個情字,莫寶儀是你僅存的親人,不是嗎?不急,慢慢考慮,我等你的消息。不過可別太久哦,我能等,不代表天下人能等,我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昏暗的宮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悠長悠長。從什麼時候起,我與他之間已經再無信任,玄燁啊玄燁,既然隻剩下相互算計,為何還要強行的將我們捆綁在一起。
寥落的小院,寂靜得隻剩下無邊的黑夜,和時不時從耳邊呼嘯而過的冰冷的風。是離開的時候了,突然覺得很疲憊,伸出的腳步又停住,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向何處,何處才有一個能夠安然入睡的地方,腦海中有浮現出瑾哥哥白衣若雪,不染塵埃的樣子,可是,現在,以後,連見他一麵都是難上加難。哎……我這是怎麼了,為何今晚心中總是掛念著他?彼時的我卻不知,心心掛念的人,一直守在門外,一刻也不曾離開,隻是宮牆難斷,人心難猜。
長出一口氣,斂了斂心神,快步向鳳棲閣外走去,經過大殿時,在燈火散落處,依稀能看清一個華服女子,微閉著雙眼,斜靠在龍鳳交織的金絲楠木椅上,疲憊不堪。
心中猛然間覺得這個大殿中少了些什麼,心下一沉,緩緩開口道:“凝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