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露從上空垂直墜落,附在我飛翹的睫羽上,一路順著滑落到了睫根,浸濕我的眼眸,清涼而溫潤,一如瑾哥哥長久以來不離不棄的守護,不著痕跡卻又無微不至。
一絲清新的空氣穿過鼻孔,我模糊的意識又再一次清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眸,原來是瑾哥哥的淚水,我努力的伸出疲憊不堪的手,撫上瑾哥哥的臉龐。瑾哥哥猛地一驚,旋即從悲傷中清醒過來,“歡兒……你沒事。”言語間,控製不住的喜悅。
我嫣然,“我沒死。”笑得蒼白無力。“瑾哥哥,我到底中的什麼毒,師父當日為何不肯告訴我。”我不露痕跡的掙開李瑾的懷抱,試圖站立起來。
“這。”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不是都已經活過來了嗎?既然一切都過去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我循循善誘,企圖得到答案,卻又害怕著,害怕證實我的猜測。
李瑾聞言,思考片刻,方才咬牙道:“三更寒。”
“是三更寒。”我不可思議的看著李瑾,眼中充滿了恐懼。怎麼會這樣,原來真的是三更寒。我唇角硬生生扯出一個無奈的苦笑,這可真是應了那句“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師父啊師父,你怎生就那麼聽從徒兒的話呢!為了殺玄燁,你竟動用了你珍藏多年的寶貝,你可真是舍得啊!不過,誰也不曾想到,這東西卻陰差陽錯的要了你寶貝徒弟的命!
我悵然一歎,冷聲道:“瑾哥哥,你說過,歡兒想要什麼,你便給什麼。此話可還作數。”
“當然。”瑾哥哥還沉浸在我死裏逃生的喜悅中,未曾注意到我表情的變化,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那我現在要你,立刻帶著凝碧蓮依和弄遙他們離開這裏。”
“你胡說什麼。”李瑾聞言,勃然大怒。
“我要你立刻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絲毫不肯示弱。
“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嗬嗬……你做錯了什麼,你還不知道麼。”我輕聲冷笑,“若不是你來晚了,他們!他們怎麼會死。”我指著地上遍野的屍體,高聲怒道。
“不是的,絕對不是這樣的,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李瑾死死地盯住我的雙眼,企圖從我眼中找出一絲不忍。
麵對玄燁,我可以將我的傷悲與不忍隱藏的密不透風,可是這是瑾哥哥……
我終究敗下陣來,歎了一口氣道:“師父有沒有跟你提過究竟什麼是三更寒。”
“當日,歐陽師父隻叫我不要跟你提起所中之毒的名字,還囑咐我時刻留意你的變化,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那你也沒問。”
“我想,師父此番作為,必有他的道理,所以,也沒再追問。”瑾哥哥說道最後,竟然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懺悔。
天啊,權威的力量真可怕。
“三更寒是師父研究了多年才得出的心血,它是用一百零九種毒藥飼喂一批本身帶有劇毒的蟲子,那些蟲子都是被養在一個密封的罐子裏的,罐子下麵常年都用熱水熨燙著,為的就是保持罐子內的恒溫,每一天都會有大量的毒蟲死亡,它們的屍體也不會被浪費掉,而是讓幸存下來的勝利者吃掉,一邊增長自身的毒性。經過三年的殘酷的互食,最後隻剩下一隻毒蟲之王,師父叫它魔蠶。你知道為什麼要讓罐子內部保持高於人體的恒溫嗎。”
未等瑾哥哥回答,我複又啟唇,自顧自的說道:“魔蠶可以無聲無息的侵入人的大腦,師父所罐子裏所設計的溫度是與大腦內的溫度等同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魔蠶在人的大腦中一直存活。”說到此處,我渾身都似乎沾惹上了一層厚厚的霜,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努力的克製著內心深處某個角落裏,那蠢蠢欲動的嗜血欲望。
“你是說魔蠶存活於大腦。”一隻蟲子在你的腦中遊蕩,光想想就覺得惡心。
我淒然一笑,“沒錯,它現在就在我的腦中,可這又算什麼?以你對我師父的了解,覺得他是這樣良善的人嗎?僅僅隻是把一隻蟲子養在你的大腦,惡心惡心你就算了?估計那死老頭不肯陪我去南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不敢麵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