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黨來來回回罪指責斥半天,七王爺愣是不為所動。立刻有人站出來直指七王爺仗著曾為保皇黨皇帝不敢拿他辦了,默不作聲太過囂張。
另一邊七王黨終於忍不住出口維護,這時身為當事人的溫逸琦一咳,終於抬眼對上皇帝。
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為之一怔。
“臣辦事不利,沒有如預期完全計劃,導致如此多將士牲犧,辜負陛下厚望,實在痛心疾首……為此臣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懇請……”
這一頓,大殿上登時靜寂一片,眾大臣屏息,連三王爺也不禁蹙眉,所有的人都在等著溫逸琦這一頓之後的話。
溫逸琦一弓身,攏手彎腰,垂下的長袖掩去麵容,他說:“懇請陛下讓臣……辭去現任官職,離開栗京,做一方閑散王爺,聊此渡日。”
此話一出,眾聲一片嘩然。
不僅是三王黨或是皇帝,甚至連七王黨的人都為之驚詫。任誰會想到七王爺會如此輕易伏首投降?
皇帝見勢不對,連忙開口:“此事亦不能全怪安王,需知天災在前,安王已經盡力。”
溫逸琦像是沒看見皇帝朝他打的眼色,直言:“不,臣心意已決。”
七王黨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什麼事兒,這說辭怎跟之前商討的不對呀!這可被他冷不丁打了個措手不及,想要反對都為時已晚。當著殿上皇帝以及所有朝員大臣的麵說出來的話,就算七王爺這回腦殼通了想收也收不回,更何況他根本沒想收。
三王黨雖覺事有蹊蹺,但七王爺這一舉對他們而言正中下懷,自然沒有阻攔的意思。
覆水難收,皇帝無可奈何,最終隻得準奏。
事情過去將近三個月。
新年剛過,南方的柔水鎮沒有下雪,比之北方的冰天雪地顯得暖和愜意。
冬日暖陽照射在盤滿枯藤的院落中,一人獨坐庭院的石桌前品茗,閑散舒逸之餘,帶著點孤寂自伶。
那個人正是數月前辭去職務閑散一身的溫逸琦。
溫逸琦自辭去職務,便回到王府當了閑散王爺,遣散了一屋子的妻妾,往來之客也少了,儼然一副閉門謝客的姿態。
年關未到,他便向皇帝請旨,欲離開栗京找一個安逸之地安享晚年。皇帝自然沒準,溫逸琦抑鬱地離宮後,隔幾天便帶著家裏兩個娃兒跑了,美其名曰散心。
今日軟軟和綿綿跟著當地知府的小公子去河塘釣魚,少了兩隻搗蛋鬼的吵鬧聲,院子裏隻有溫逸琦一人,倒是顯得清閑寂寞了些。
溫逸琦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斟茶,忽而小廝小跑進來,告訴他門外有人求見。
“哦?”溫逸琦眉頭一動:“是什麼人?”
小廝撓撓腦袋:“小的不知,是一位蒙了麵的姑娘。”
溫逸琦應了一聲,讓他去把來人請進來。沒讓他多等,一名素色衣裳、頂著帷帽的女子走了進來。
小廝領人進來,便識趣地退下。院子裏隻剩下溫逸琦與蒙麵女子兩人。溫逸琦為蒙麵女子斟茶,做了個請的手勢。
女子不言,隻是就著石椅坐在一邊。
溫逸琦笑問:“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隻聽一聲笑,太輕,以致於溫逸琦分辯不出眼前之人是否真的在笑。
“大家都是明白人,王爺既已在此,又何必多此一問?”女子說。
溫逸琦眉眼一舒,沒有接話,而是仰頭喝完杯中茶。他放下杯,咧開嘴:“好一個明白人。”
女子身子一動:“我此次前來,不為其他,隻希望王爺能夠放我一條生路。”
溫逸琦奇道:“姑娘何出之言?”
女子頭微垂,黑紗隨著飄散,溫逸琦想仔細看,卻看不真切。
“王爺,如今我什麼都不盼,隻希望能平靜地過接下來的日子。”
溫逸琦沉默。
女子朝他看了一眼,說:“我無以為報,看在你我往日的情份上,請求您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