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兒的線視與他對上,心道不妙,剛想跑就被三步並兩步衝過來的上官沐留扯住。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上官沐留壓低聲音,憤然道。
司瀾兒撇過臉不說話。
上官沐留打量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比之前還要虛弱,他怒道:“你怎麼能來這裏,你的身體受不了……”
“你不要管我……我有必須要做的事!”司瀾兒甩開他的手,身體猛地一顫,咬牙捂住肚子。
上官沐留見她麵色異常,立即抓住她的手把脈。這一號脈,他的臉色變了又變,複雜地看向司瀾兒。他眼角掃過司瀾兒的裙尾,冷抽一口氣:“你怎麼能這樣上山!你的孩子……”
司瀾兒後知後覺地隨著他的視線掃向自己一路上山弄髒的裙子,詫異地發現裙尾的血跡。因之一路心驚膽顫滿腹憂慮,她根本沒有發現身子的問題,直到此時她才感覺到順沿腿部而下的黏濕感。
司瀾兒茫然地怔在原地,耳邊徘徊著上官沐留的話。
你的孩子……你的孩子……
她的孩子?她有孩子了?
她的……
司瀾兒的眼中浮現一刹那的驚喜,立刻轉變為難以言喻的驚恐,她抓緊上官沐留:“我、我的?我有孩子了?我的孩子……”
沒有漏看司瀾兒那一刹那的欣喜,上官沐留心裏難掩失落,他說:“你不該上山的……你流了這麼多血,恐怕孩子保不住了……”
司瀾兒靠著牆,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她輕顫著捂住腹部,這些日子以來太多的事煩擾擔憂,根本無暇顧及。她的孩子……她尚未察覺,就已經悄然消失。
她跟小慕的孩子……
司瀾兒咬著發白的唇瓣,揮開上官沐留攙扶她的手。
剛剛上官沐留這一撒,無論是武林盟還是天蒼教均遂不及防,卻給司瀾兒製造了機會,甚著混亂衝了過去,混入其中。
“瀾兒……”
上官沐留在她背後大聲地喊著,這一聲呼喊很快被淹沒在雜亂的聲音之中。司瀾兒像感覺不到身體的疲憊不堪,發瘋地奔跑。冷風刮在她的臉上,疾風打撒她的淚水,司瀾兒無聲地哽噎,她已經沒有孩子了,她不能失去小慕,她不能……
看著消失在暗道中的司瀾兒,上官沐留伸手,後麵有人一扯,他驀然回頭,上官沐英神色複雜地望著他。他怔忡地來回看著,失神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心中刺痛。
這隻手,終究抓不住她……
遠離了聲音,遠離了混亂的人群,仿佛遙無止盡的寂靜暗道,仿佛永遠也走不出去,司瀾兒被腳下的東西拌倒,跌跪在地,匍匐著爬不起身。
她吃痛著,努力地支起身子,因流產而失血過多導致她體力不支,支撐不了她繼續往前走了。淩亂的發絲掩蓋住她沒有血色的臉龐,她痛哭不止。
她抓住胸口,難掩心痛。如果她的孩子還在,她可以欣然回到小慕身邊,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孩子,求他放棄天蒼教一切,與她一起離開,她們可以從頭開始……
武林盟隻要堅持下去,一旦與朝廷的兵馬彙集,足以踏平此地,天蒼教將大勢已去。無論天蒼教再如何強大,燕慕歌再如何神通廣大,寡不敵眾,終究無力回天。
她回來,原是想帶燕慕歌走。
隻要她還活著,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小慕送死。與其看著他死,倒不勸服他,求他跟自己一起走。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江湖,從此不再過問天下事。
曾經對她而言新鮮而充滿憧憬的江湖,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意味,如今她想要的,隻有小慕。
如果無法帶走他,她寧願跟他一起死。
淚水模糊了司瀾兒的眼睛,她重重地喘息,原本她可以和小慕一起,還有她們的孩子,一家三口平凡普通地生活下去……
司瀾兒咬牙,捂著痛得有些麻木的小腹,顫抖地爬起身,扶著牆前行。
汗水打冷了她的衣襟,背脊濕了一片。
“小慕……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