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真正要緊緊抓住的那個人……
等到小二端著飯食出來,司瀾兒接過盤子便準備端回房裏去吃。這大半夜的出來一小會就撞見熟人,再待下去也不知道還會遇上什麼人。
司瀾兒沿著樓梯上去,手一抖,差點打翻了手中的盤子。
昏暗的樓廊中站著一個人,從那個角度可以清晰看見樓下大堂的一舉一動,而她卻並不知道他到底站在那裏看了多久。
溫逸琦並沒有回頭去看站在台階處的司瀾兒,仍是支著下巴靠欄向下望,仿佛壓根沒注意到有人上樓。
所幸,溫逸琦似乎在思索些什麼,並沒有注意到她。司瀾兒暗鬆一口,放輕腳步,速度卻沒有放慢,立刻返回她的房間。
隔日的早晨她是被樓下聚集的武林人士叫囂所吵醒。司瀾兒揉揉眼睛,雖然她不知道那些人在叫囂什麼,但日上三竿卻昭示著她睡過頭的不爭事實。
她暗暗反省,她可不能錯過武林盟的任何對天蒼教的不利舉措,她必須想辦法與燕慕歌碰麵,至少她得找到天蒼教的人幫她帶消息給燕慕歌。
司瀾兒起床重新按壓身上的易容,確定無誤之後,從門縫中打量走廊,確定沒有什麼忌憚之人在附近,這才走了出去,看看樓下發生了什麼事。
“連日以來第三批了,天蒼教一連派了幾批人下山,難道以為就此可以衝出重圍?”站在樓廊一側的白衣男子嗤笑。“明知山下已經被武林盟堵得水泄不通竟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下山,倒不如保存點人力物力等著武林盟真正攻山的那一天一決雌雄。”
“你不覺得天蒼教這一舉動很反常嗎?如此關鍵時刻愣是派人下山送死,不太像是現天蒼教教主的作派。”另一旁較之沉穩的黑衣男子思忖道。
“是嗎?我看他是被逼瘋了吧,隻要天蒼教一日作大,武林盟就非得跟他鬥個你死我活,我看這兩方都不是善茬,這武林盟也實在沒用,居然求助朝廷之力來對抗天蒼教,如今這武林……”
白衣男子輕聲恥笑,儼然看不慣武林盟今時今日的作派。黑衣男子以手肘頂了頂白衣男子,低聲說:“不想被別人當魔教份子就給我說話小聲點,這裏可到處都是武林盟的人。”
白衣男子掃了眼朝他們看去的司瀾兒,斂聲。
司瀾兒的注意力早就停留在天蒼教數次派人下山這一點之上。
難道……燕慕歌派人下山尋她?
心跳如鼓,司瀾兒既有些緊張擔擾,卻又難掩心底的喜悅。
一定要快點回去……一定要快點回燕慕歌的身邊。司瀾兒暗暗咬唇,聽到這個消息再也按捺不住性子,決定出去找機會跟人上山。樓下人很多,她穿過人群的時候並不會顯得過於突兀。
大堂上人聲鼎沸,雖是各自為營,但當下結為武林盟,人們自自然然就聚在一起,再加上剛剛攔截了一批從天蒼教下山的教眾,這些人正興致高昂,白日飲酒暢淡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麵容平凡的女子穿流而過,迫不及待地要踏出這家客棧的大門。
隻離大門幾步之差,司瀾兒被人從背後拉住手臂,扯了回來。司瀾兒倒退幾步,驚懼地睜大雙眼,抓住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她甩掉逃跑恨得牙癢癢的楊琳琳。
“小師妹,你可真讓師姐我好找。”楊琳琳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道。
立時一股液體潑灑而出,司瀾兒下意識地以手遮臉,仍是來不及躲閃,連手帶臉濕成一片。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她麵上的易容麵具扯出,司瀾兒眉心一擰,心中已是大駭。
大堂立時靜了下來,在場的人對此情此景又驚又奇,均是對眼前兩名女子突然動起手來感到吃驚,渾然不知在此之前發生了什麼事,長得貌美的女子為何盛氣淩人地潑了那個長相普通的姑娘滿臉水。
司瀾兒臉色大變,她以袖擋住半邊臉。她所帶易容麵具需經藥汁塗沫,方能扯下來。楊琳琳深諳此道,自然知曉如何才能將易容撕破。她竟是故意當眾揭示她的易容!
溫逸琦的笑臉一閃而過,司瀾兒怔忡地抬頭,正好望見樓上那個半倚欄杆、由上朝下望過來的溫逸琦。
一如即往的笑容映在司瀾兒的眼中尤其刺眼,傲然於頂,勝券在握。
“白姑娘!”
“瀾兒!”
同時發出的驚呼聲中,一聲是人群裏脫穎而出的葉招,一聲是從半截樓梯台階上發出,司瀾兒瞥了過去,上官沐留、上官沐英同樣以震驚的神情看著她。
司瀾兒頹然地跪坐在地上,一隻手腕還被楊琳琳握住,那力道一掙即開,但她卻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