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兒瞪視居然還笑出口的溫逸琦。溫逸琦捧腹大笑:“有意思……”
“如果王妃知道,到最後她淪落至斯,被人同情被可憐……她那麼高傲自居的人,不知會否羞愧而死?”
溫逸琦擺擺手,阻止司瀾兒的發怒:“你說的不錯。初入王府的葶芝,單純幹淨,她帶著滿腔的熱情與真心,著實打動過我的心,那種熾熱的感情,簡直美得讓人不敢直視。”溫逸琦陷入回憶之中,神情變得緩和,“偶爾我會想,她原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姑娘,應該嫁予一個前途無限的丈夫,從此過著相夫教子的美滿生活。”
“可是。”溫逸琦話峰一轉:“她明知我生性風流,仍不顧家中反對執意要嫁予一個對家族所支持的黨羽無所幫助的我,注定了她一生不會平波無浪。可惜,人是一種善變的生物,無法承受選擇改變,從她選擇了這條路開始,她便再無退路。”
“我並非對其指責……”溫逸琦揚唇:“或許她可以不作改變,但那樣的她又能穩坐王妃位置多久?適應者得以生存,如果她不狠點,或許當年被整死的不是蕭側妃,而是她。”
“可你不該同情別人。”溫逸琦淡漠地收起笑容,“路是她選的,從她踏上此征途,便該知道成敗的下場。她不需要別人同情可憐。她付出了真心,可是這個世上沒有誰付出了真心就能得到等同的回報的道理,從她想要殺軟軟和綿綿的那一刻起,那所謂的真心已經在我與她之間蕩然無存。”
“你同情憐憫別人,未必你就真的能活得比別人好,你自己都活不好,又何必去同情別人?”
溫逸琦的話重重刺入司瀾兒的心中,她垂眸不再看溫逸琦那輕蔑的笑意,自嘲地想,是啊,她活得未必比別人好,何必去同情、憐憫他人?
被戳中傷處的司瀾兒越發覺得溫逸琦仿佛一眼能夠看穿別人的心事一般,詭譎得可怕。司瀾兒悶悶地撇開眼:“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自以為是罷了……”
腦袋一沉,司瀾兒茫然地抬頭,溫逸琦不知何時站在她的眼前,像對待孩子一般地揉著她的腦袋:“王妃已經不是王妃了,不過,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殺她,她會活得好好的。”
溫逸琦長籲一口氣,恢複了平日裏那張散漫庸懶的笑臉。
司瀾兒望著那張臉,神情複雜,默默地點頭。
為免軟軟和綿綿按捺不住掀桌暴走,溫逸琦大發善心地領著司瀾兒往回走。
路上溫逸琦一改方才的霸氣淩人,兒控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嗯哼,雖然我家的孩子對你青眼有加,但別以為能夠就這麼越過我這一關,拐跑我家孩子,懂麼?”
司瀾兒木然地抬頭掃了一眼走在前頭背著手大步流星的溫逸琦,深感無語。她就是想拐回去也養不動這兩隻小導彈,更別說她家裏的人現在對此唯恐不及。
溫逸琦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兒控,平時寵孩子寵到沒邊,但軟軟和綿綿卻並不會真的在他麵前放肆。真到關鍵時候,溫逸琦在她們麵前還是說一不二的角色,不容反駁,這倒讓司瀾兒感到意外。
一回到迎寶居,軟軟和綿綿立刻兩眼放光,一左一右地直撲溫逸琦懷裏。綿綿隻有在溫逸琦麵前才會顯露出更多獨屬於孩子的表情和舉止,他小聲抱怨著:“父王好慢,軟軟她的手指頭都練酸了。”
他手指的方向,軟軟抱住溫逸琦的脖子中磨蹭:“都怪父王這麼慢,我跟綿綿才會先吃著糕點墊墊肚子來著。”
溫逸琦和司瀾兒同時轉向桌麵那一片狼籍。
一疊疊宣紙亂七八糟地橫鋪在案上,墨水散得到處都是,桌麵的糕點七零八落,部分躺在硯台之內,桌後麵撲倒著一排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的侍婢,從她們那一身幹枯的墨跡,已經看不清原來顏色的長裙可以看出,軟軟和綿綿搗蛋已經有一小會功夫了。
軟軟隨著他們視線的落下,緊張地又補一句:“我們不是在玩哦,我們隻是想效仿王羲之吃墨,看看能不能變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