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院,楊琳琳與司瀾兒便將臉上的易容給去了,店小二見到熟悉麵孔,奪過她手上的麵具上下研究,他一扭頭,發現老板娘帶回來的姑娘人家長得清清秀秀,靈氣十足,看起來就一副好相與的模樣,不禁心裏偷樂,莫非老板娘總算看不慣這店裏都是臭男人,給他領了個姑娘回來了?
楊琳琳一聽,皺眉問:“去哪了?”她一回頭,就見店小二跟哈巴狗似的眼神緊粘著自家小師妹直流口水,張手就拿他腦門拍去:“這是我小師妹,別給我打鬼主意!”
店小二捂著冒星星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眨眼:“啊?”
楊琳琳也懶得跟他多說,領著司瀾兒打算先給她安置個地方再說。
店小二骨碌碌地打量司瀾兒,左看右看,也覺得跟自己這老板娘沒半分相似,怎麼就是師姐妹了?他不信邪地繼續問:“你真是她師妹?”
司瀾兒打進門就覺得眼前這店小二著實有趣。從兩人方才對話可以感覺到,雖然眼前之人狀似普通店小二,實際關係絕不隻如此,就衝師姐還教他辯別易容這點,就能猜出裏頭有貓膩,莫非此人是楊師姐屬意之人?可就兩人相處模式來看,又不像啊。
就在店小二打量她的同時,她也暗中打量這人。這人雖然一路盯著她流口水,但實際上卻看不出一絲輕薄之意,讓人生不出厭惡之感。就算她平時最厭惡的那種色眯眯的眼神,就眼前這店小二做出來,也仿佛變了個味,似在欣賞,反倒不會讓人反感。
這也是司瀾兒被人這麼盯著也沒出手揍人的原因。
司瀾兒輕輕點了點頭,店小二一臉震驚萬分,惋惜道:“那可真是辛苦了。”
下一刻,店小二又被楊琳琳咬牙切齒地迎頭抽一記。
楊琳琳冷哼一聲,領著司瀾兒在一間客房住下,將店小二趕回前麵看店,才慢慢與她道來:“師兄以前下山曆練時,在栗京認識了幾個朋友,後來山莊被毀,我們一路躲躲藏藏,逃到不少地方,最後才輾轉來到此地落腳,躲了幾年,便在這裏開了家客棧。”
司瀾兒點點頭,想來方才店小二說的老板應該是她的大師兄了。
楊琳琳指了指門外頭,隨意地道:“方才那人叫方霽,兩年前你師兄在外頭救回來的,醒過來的時候據說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也知道你大師兄為人,人家裝裝可憐一把鼻涕一把淚就能哄得他把人留下來。我見這方霽為人不算壞,也就沒管太多。”
楊琳琳倒了杯水喝一口,轉了眼房間,說:“別看這裏簡陋的,好歹是我跟你大師兄這幾年的家……以後你來了,便是我們三個人的家。”
司瀾兒被她的話觸動,默默地點點頭。
“咳,別看你師兄平時一臉憨傻木訥,人緣還不錯,我們能夠安然在栗京躲了幾年,也多虧了他的一些朋友。估計現在又跑到他朋友那去了,你先歇會吧,等晚點他回來了我再叫他來看你。”楊琳琳偷眼看司瀾兒,自從下山過後,這一路司瀾兒的表現平靜許多,除了偶爾恍恍惚惚、神色頹然之外,最近已經好上許多,不再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了。
她知道感情這事不能說放下就放下,她逼著司瀾兒斷了對燕慕歌的感情,自己心中有愧,但卻不得不做。說不定司瀾兒心中會恨自己,可比起自己的師父還有師門的一切,無論做什麼她都心甘情願。
隻希望司瀾兒能早日看清,了卻這心中的念想。
待楊琳琳走後,司瀾兒才有空整理一下包袱。自她離開上官府,她身上帶著的東西從來就不多,可有可無。離開燕慕歌以後,一路有楊琳琳從中打點,身上的東西更是少得可憐。打開包袱一看,裏頭隻有兩身換洗的衣物,便再無其他。
司瀾兒下意識地按壓掩藏在衣服裏頭,脖子間的那顆石頭吊墜,心底自嘲,如今還想那些個有的沒的,又有什麼意思?
隻是每當撫摸到掛在鎖骨前的石頭吊墜,她仍舊難掩心中哀傷。即使她與燕慕歌已經決裂,即使燕慕歌已經不屑於她,即使她心底清楚楊琳琳說的都對……
自己所造的因,因所結的果,自作自受,何必自哀自憐,可縱使心中有苦,暗自掩埋,但思念依舊滋生於心底,無法釋懷。
平時楊琳琳在身邊時絕對不會流露出的黯然神色,如今再也忍不住溢了出來,苦澀的滋味在心頭揮之不去,她望著屋裏頭一角許久,靜靜的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