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兒感覺到燕慕歌的語氣變化,暗鬆一口氣,溫順地點了點頭。
司瀾兒快速穿好衣物,跑到隔壁。打開房門,就見燕慕歌站在窗邊,背對著大門。當下司瀾兒想到方才的尷尬,腳頓在門口,竟有些跨不進門。
燕慕歌聽見聲音,回過頭來,麵上依舊一派溫和。司瀾兒莫名心虛,蔫蔫地走了進來。燕慕歌拉她過來,將盛好的清粥遞到她的手中。
“可能有些涼了。要是吃不得,我讓廚房重些煮過。”
司瀾兒忙搖頭,其實這粥涼不涼她壓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燕慕歌。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現看在燕慕歌眼裏作何感想,她一直擔心的便是自己已非完壁之身,害怕燕慕歌嫌棄。而今早自己竟就這麼當麵推拒了他……她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會否顯得扭捏,亦或傷了他的心。
一頓早飯下來,燕慕歌並沒有多說其他,司瀾兒卻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口,說:“今早……你沒事吧……”
燕慕歌一怔,旋即抿起笑來:“我當你一早上心不在焉想些什麼……”他以指尖摩挲著司瀾兒的臉頰,悠悠道:“原是我不對,是我嚇到你了。”
司瀾兒聽他把錯往身上攬,連忙擺手:“不是這樣的……”她鬱鬱地垂著腦袋,眼神閃爍,微微啟唇,卻不知如何解釋。
燕慕歌輕輕摟著她:“不要緊,我會等你的。”
司瀾兒眼眶微紅,時不時望向他,終是點了點頭,表示應承。她給不了燕慕歌什麼,因為她已經什麼也沒有了,如果燕慕歌想要的是她這個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她都會毫不保留地給他。
心中有了決意,司瀾兒眯著眼微微回蹭著燕慕歌的手。至少,自己平時並不抗拒那些似有似無的碰觸,也眷戀著他的溫度。
燕慕歌望著懷中溫順的人兒,眸底的顏色越來越深,他拉著司瀾兒坐下。司瀾兒的發絲有些濕涼,顯然是剛剛沐浴完畢,未來得及擦幹所至。燕慕歌挽過她的發絲,隨手取過毛巾給她擦拭。
司瀾兒沒有拒絕,這樣的場景過去似乎也曾經發生過。那時她倆都還小,她的師娘總是拿著大毛巾追在她後頭跑,而她則是上竄下跳,對滴著水珠的發絲不管不顧,瘋跑到燕慕歌屋裏頭,非得讓他給自己擦。
當時的自己原意隻是鬧著他玩兒,實際上燕慕歌不曾侍候過人,自然不懂得如何給人擦幹頭發。比起燕慕歌的動作,她師娘的手勢可好上許多。
但司瀾兒偏生喜歡讓他擦,不擦還不肯走,故意把水珠甩到他的筆墨之上,花了他寫了一整天的字。
如今想來,那時的胡鬧當真過份,換作一個平凡的少年,肯定氣壞。可燕慕歌卻一次也沒有動怒,盡管動作笨拙,卻依舊細細為她擦拭。
這樣的燕慕歌,讓司瀾兒心裏漲漲的、甜甜的。再睜眼看看眼前這個動作輕柔的人,司瀾兒隻覺得,自己這輩子什麼也不是,唯有眼前之人,能夠成為她的全部。
思及此,司瀾兒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她想告訴他,她恢複了記憶,她想告訴他,她記得他對自己一切的好。
可是臨到嘴裏卻又猶豫了。其實她並非不知,燕慕歌有事瞞著她,並且所瞞之事,絕對是她不能接受或容忍之事,否則,燕慕歌沒必要一瞞到底。燕慕歌答應過她不會騙她,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他寧可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也不願騙她。這卻反而讓她苦惱不己,因為燕慕歌明明有事瞞著她,卻無論如何也不告訴她。
別看燕慕歌事事依她,可關鍵時候卻固執得很,任誰也別想從他嘴裏撬出什麼話來。
燕慕歌不想讓她回山莊,說不定無名山莊有什麼事是燕慕歌不想讓她知道的。越是不知道,司瀾兒就越想知道。可她沒辦法讓燕慕歌帶她回去,她該怎麼辦……
“想什麼?”
司瀾兒回神,就見燕慕歌的臉近在咫尺。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身子往後挪,直接撞到背後的桌子。
燕慕歌扶住她,輕撫她撞得抽息的背脊。司瀾兒搖了搖頭,她暫時不想提及此事。她總覺得燕慕歌是個很精明的人,她有些拿捏不住燕慕歌是否感覺得到她真正想法,她不知道燕慕歌是否真的確認她尚未恢複記憶來。
她覺得現在最好不要做出太大的動靜,讓燕慕歌起疑。
司瀾兒悶悶地問:“你會帶我……去天蒼教嗎?”
燕慕歌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你想去?”
司瀾兒想了想,覺得深入龍潭虎穴實不是她的本事,盡管那裏是燕慕歌的大本營,但從小接受正派教育的司瀾兒,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天蒼教這類邪門大派的作風。
當即司瀾兒搖搖頭,皺著眉:“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燕慕歌似乎也早猜到司瀾兒的意思,他說:“什麼時候你想去,我便帶你去。”
聽他這麼一說,司瀾兒又覺得被這麼全心全意對待的感覺太好,讓她忍不住想要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