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自己整顆腦袋的,來來去去都是上官沐留,她總不禁想,他在做什麼?他是不是還守在沈心蓮身邊?他會不會與她相擁?他……是不是會娶她了?
明明嘴上說得狠絕,但心卻控製不住自己。她既恨上官沐留的不信任,又恨自己的無能不懂爭取,一旦受傷立即退縮,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傷春悲秋?
她抿著一絲苦澀,側眼看見白慕言默默地盯著篝火,不知在想什麼。
莫名地,司瀾兒有種衝動,脫口而出:“你說,為什麼人總是不去努力,一昧地退縮?”說出口以後,司瀾兒也沒有收口,“為什麼不去爭取、為什麼害怕受傷?”
白慕言側頭,火紅的篝火映在他冷清的眼眸中,閃爍著未明的光暈,他低頭道:“因為痛。”
他按著胸口,慢慢地說:“害怕自己一個人承受悲哀,付出,而得不到結果,默默地心痛至死,寧可失去再後悔,也不願意驕傲的心被踐踏。”
司瀾兒苦笑:“是啊……”
自私的人,總是害怕自己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所以不敢前進,停滯不前。
她望著白慕言的側臉,明明平靜無波的臉,卻在火紅的焰光襯衫下顯得格外悲傷,那樣璀璨的眼眸中,仿佛會滴出淚水,那麼不真切,一眨眼,又什麼也不見。
司瀾兒發現自己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滑落,她突然有些不明白,是上官沐留帶給她的心痛讓她哭泣,還是那一刻在火光中不悲不喜的白慕言讓她心酸落淚。
“瀾兒?”
這一聲低沉卻溫柔,讓司瀾兒越發控製不住情緒,眼淚簌簌而落。
一切忍耐像是得到一個得以釋放的契機,洶湧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司瀾兒低著頭,雙手捂臉,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狼狽不堪,她牽動嘴角:“讓我發泄一下,我就是……”
“有點難過。”
司瀾兒將縮起的身子裹進毛毯之中,掩麵低泣,她感受到身上的溫度,不由自主地靠上,隻是輕倚,那樣的溫度像一張偌大的羽翼,包裹著她,絲絲暖入她的心扉。
那一夜,她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是想說她恨上官沐留,還是想說她想他。她窩在白慕言的懷中哭得昏天暗地,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睡夢中,司瀾兒夢見了許久不曾做過的夢。那個白雪落梅的地方,那一個如夢似幻的人……
第二天清晨,司瀾兒頂著紅腫的雙眼爬起身,她順了順亂七八糟的發絲,迷茫地望著四周。
昨夜明明還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不知第二天要以什麼臉麵麵對白慕言的那種心情,在一覺醒來以後,竟神奇地消失了,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無所謂。
白慕言早已烤好了野味,洗完手坐在一頭開吃,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仿佛昨晚的一切都隻是她作夢,根本沒有發生她抱著人家哭得死去活來還不讓人走連滾帶撒潑地賴著人家睡了一夜的事情。
司瀾兒心虛地爬到白慕言身邊。白慕言放下手中的野味:“醒了?先去洗把臉吧。”
司瀾兒覺得他單純的一句話裏頭影射出對她剛起床蓬頭垢麵的岐視,她氣鼓鼓地小跑到裝了清水的瓢蓋麵前胡亂一通抹臉清洗。
那種孩子氣的舉動看起來實在可笑,然而白慕言竟好定力地沒有笑出聲,唇角淺淺一勾,在她轉過臉來之時似無事人一般慢條斯理地嘶咬著兔肉。
洗完臉司瀾兒頓時覺得腦子總算清醒了,對自己方才幼稚的舉動小小臉紅一把,在確定白慕言沒有取笑她之後,才安心地坐下來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