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幾乎傾巢而出,歡呼雀躍,熱鬧非凡。
安瑾正欣賞著夜市上琳琅滿目的各色花燈,忽聽黎雙雙喊道:“看那邊!”
安瑾朝黎雙雙所指之處望去,隻見遠方一處樓台下圍滿了人。
“那不是水月樓麼,怎麼聚集了那麼多人?”安瑾暗暗道。
“我們過去看看,”黎雙雙說著拉了安瑾朝水月樓走去。
可到水月樓一看,安瑾不覺驚呆了,樓下官兵上千,足足將樓圍了五層。守衛如此森嚴,定出了什麼事。
黎雙雙向旁邊一位老伯請教。隻聽那人說道:“有人在水月樓裏張貼生死簿,被人發現,報與官府,官府
特地派兵來捉拿那好漢。”
“好漢?可我聽說他們是做的殺人的勾當啊!”另一人說道。
那位老伯低聲道:“你可知道他們殺的都是什麼人,全是些欺男霸女,賣國求榮的敗類啊!”
就在此時,隻聽樓上一聲斷喝。一紅衣人腳踏雕欄飛身而上,如輕燕般落於水月樓樓頂,煞是瀟灑!
樓下的弓弩手箭已上弦,隨時待命。
這時,一將軍打扮的人對樓上喊道:“樓上何人!還不束手就擒!”
隻聽樓上那人答道:“看你也是條漢子,何必羅嗦,有何本事都使出來吧!”
那將軍聽了,惱羞不已。下令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放箭!”
話音剛落,隻聽一片“嗖嗖”聲,弓弩齊發。那紅衣人半旋身體,雙足不斷變換方位,雙手卻運足內力,似攪水,如推磨,真氣於周身彌漫,竟迫使上千箭隻圍著他旋轉。隨著放箭一輪強似一輪,那紅衣人周身之箭急劇增多,若滔滔江水,如蜿蜒巨龍。
就連武力卓絕的黎雙雙,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拍手驚歎。
正在眾人驚愕之時,隻見那“巨龍”鎖定方向,徑直朝那將軍衝去。待人回首看時,那將軍已倒在了萬箭之中,淒厲的慘叫回旋於空際。
眾官兵一看領將已死,不由大駭。四散奔逃。
那紅衣人不作言語,自樓頂飄然而下,片刻,消失於夜幕中。
風吹淡,繁華落盡,著一襲紅衣,仗劍冷月橋,等待著故人,故人……這個稱謂讓本來冰涼的心泛起陣陣酸楚,和著嗚咽的夜風,又是怎樣的一種淒絕。
她來了,他是從湖中看到的。水溢紅顏,蕩駘若舊。隻是鬢角多了幾縷銀發,眼中滿懷憂傷。
沉默,偌大的冷月湖跟著沉默,一片死寂。
縱橫江湖、叱吒風雲的好男兒在這一刻哽咽了。
“二十年了……二十年前——”
“這件紅袍我穿了整整十年。大喜的衣服……大喜……哈哈……”
男人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江湖上人稱我神劍新郎子……你可知我心中是怎樣滋味!”
她,滿眼是淚,不住地抽泣。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啊……”
男人依舊望著湖水,直至她跪下的那一刻。
二十年前,深秋,酈城,豪商龍承年獨子龍天賜新婚。
龍府內張燈結彩、賓朋鹹至,一片喜氣。
突然有人來報:迎親隊被劫,新娘子被掠。
眾人嘩然,龍承年當場氣絕身亡。
母親早逝、父親氣絕、愛人被掠!龍天賜一夜成瘋,流落江湖……
“你應該知道我今天為何而來。”龍天賜眼中滿是怨恨。
“我知道,我……我求求您,不要殺他,好嗎……求你了……求求你了……”
龍天賜愕然。她竟為那惡人求情。他沒想到,也沒明白。
“他已經不做壞事了,絕不會……再為非作歹了……"她說這話時,明顯底氣不足。
“你為他求情?可他待你又怎樣?他可讓你進宮?可曾給你個名分?你這麼多年又是怎麼過的!”
依然是沉默。
“我……我們有了孩子……而……而且你是殺不了他的,我擔心你會搭上性命。"
又是一片死寂。
望著自己深愛著的女人,龍天賜由傻笑變為冷笑。此時,他的心已沒有了溫度,在滴血。
“我意已決,你走吧。”龍天賜別過頭,不再看她。
那一夜,龍天賜一人於冷月湖畔,守著自己的隻有手中的劍和那一身紅袍,眼前分不清是湖水、還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