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已是淩晨,母親還沒有睡,一個人孤獨的陷在沙發裏,膝蓋上蓋了件舊毯子,已經洗得看不出是什麼花色了,自打自己記事以來,這條毯子便一直安靜的躺在母親的膝上,也許比他的年齡都大了。電視屏幕的亮光不斷的跳躍,一口嘰裏咕嚕的泰語一個勁的在耳旁聒噪,一千多集的泰國家庭倫理劇還在持續不斷的頑強更新著。
李易麻利的開療,如往常一樣念叨著:“媽,看電視要開燈,不然傷眼睛,別為了省幾毛錢電費,將來要花大價錢治眼睛嘞。”
李母沒有反應,甚至連動都沒動,李易心髒漏了幾拍:“媽,你沒事吧?”
泰語配著淒淒切切的音樂在房間裏喧囂,牆角的飲水機裏傳出斷斷續續的轟鳴聲,供桌上的老式座鍾,滴滴答答腳步粗重的走著刻度格子。李母的呼吸很輕,李易蹲在身側,輕輕的推了推李母:“媽,你怎麼了今?哪兒不舒服。”
李母猛吸一口氣,正要從椅上彈起。不知怎的又縮回了椅子裏去。
李母今晚有些異常,李易不敢多問,卻也不放心李母一人在客廳裏看電視,便老老實實的蹲在身側,默不作聲的陪著。
良久,一聲歎息,撕破了空氣間的沉悶:“你知道田走了嗎?”
“她走去哪裏?她不是從我們家搬走有一段時間了嗎?”
“她去美國了,剛她給我發了條短信告別,以後她不便來看我了,叫我自己好好保重身體,還祝你和伊雅幸福。”
“挺好的,去美國念MBA一直都是她想做的事,而且她的姐姐在美國大使館工作,她去了那邊,照樣處處有人看顧,可比在這縣城裏瞎混日子要強的多。”
“你怎麼這般沒心沒肺?你和田都處了多久了,你不要就不要的,那個伊雅有什麼好的,我看她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臉桀驁不馴的模樣,看著她,我就來氣你是嫌我死得不夠早,要找個惡婆娘把我早點氣死,下去陪你爸是吧?”
“媽,你什麼呢!我真把田當妹妹,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她去美國才好,不然一個千金姐,整呆在縣城裏拿著幾千塊錢的工資在街上來回折騰,淨是些尋物勸架的營生,哪裏有什麼好前景。”
“我自然知道她未來前程如繁華似錦,家的富貴花自然不會一輩子長在這個窮鄉僻壤裏,可是兒子,你就沒有想過你自己嗎?難道你還想讓你的子子孫孫像你一樣,一輩子就窩在這個破安置屋裏,在這個縣城裏對著別茹頭哈腰嗎?”
“媽,男饒功名得靠自己的血汗博出來。靠女人上位,你是要讓我這輩子都抬不起頭嗎?”
“怎麼會!我們兩家是世交,你爸跟田他爸是從一個壕坑裏爬出的戰友!我們都是功勳人家,又不是什麼野雞窩裏飛出的鳳凰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