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父親淒淒切切的看著謝春芳,卻喚不回她半點同情:“你別拿你那可憐樣看我,你要不帶我去,咱們明就離婚!你也別拿這種眼神看我,當初你拿800多塊錢娶我,我給你生了三個孩子也算夠可以的了,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也早該夠那八百多塊錢了,現在是你欠我的。”謝春芳挑著眉頭,高聳的顴骨被刻薄的嘴巴牽動著,就像一隻正在吞咽一切的饕餮般,貪婪,無休無止的索求。
“兒子先別吃了,把你爸扔門口去吧,反正他還有另外一個家,總是餓不死的。”
滿嘴油光的伊熊扔下骨頭,顧不上滿手的油漬,扯著啞巴父親的衣領,一把就把啞巴父親推搡到門口,砰的一聲,毫不留情的將啞巴父親隔斷在了門口。從被謝春芳身傳言教長大的伊熊,自是謝春芳的忠實擁護者,懂得如何趨利避害。
四月的穿堂風,帶著刺骨的涼意,衣裳單薄的啞巴父親在樓梯口抱著胳膊瑟瑟發抖,不住的抖腳取暖。
門內的謝春芳撅著屁股,拿眼使勁從門底下的門縫裏看去,見啞巴父親轉身往樓下走去,立馬穿了衣服招呼伊熊道:“兒子,快!跟上你爸,看看他去哪裏?”
伊熊舍不得手裏的醬骨頭,滿嘴含肉的嘟囔道:“他一糟老頭子能去哪?又是個啞巴,哪裏有人看得上他,跟蹤他幹嘛?外麵怪冷的!”
“你想不想吃肉了!”
“我不就在吃肉嗎?”從不短過吃食的伊熊滿不在意。
“那你想不想住好房子,開好車?”
“那自然是想的,你是老爸找了個姘頭是貴婦?”
“貴你個頭!趕緊跟上,別搞丟了!”
伊熊拗不過謝春芳,嘟嘟囔囔的披了個外套,伸手抓了塊大骨捧著,心裏默默的把盤中肉仔細的數了數,這才不甘不願的跟著謝春芳出門。
巷裏的燈把啞巴父親的身影拉得纖長,無邊無盡的夜幕蓋住了多少饒辛酸。細如牛毛的春雨,密密麻麻的蟄在身上,把深灰的外套染黑。啞巴父親抱著胳膊,在寂寥的巷中徘徊。
不遠處的一雙黑影在身後竊竊私語:“媽,你看!我爸沒本事了一輩子,臨老了還能指望什麼呢?連個雨都不會避,害我也跟著淋雨。”伊熊怨念頗深的嘟囔。
“再等等!看他會不會跑去找那野丫頭!”
“什麼野丫頭?”
“就是伊雅!”
“找她幹嘛”
“也不知道那野丫頭走了什麼運勢,居然當上了龍輝超市的店長。”
“媽,你沒喝醉吧,瞎什麼胡話!“
“千真萬確!我今兒親眼所見,好歹她也是我屙下來的一塊肉,發達了難不成要撇下我們?就算要不來房和車,能拿一些錢也是好的,再過幾年你也得娶媳婦了,聘金也是一大筆,正好讓她給掏了,我也就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