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奇遇(1 / 3)

夜郎,山嶺莽莽蒼蒼。

五尺道彎彎曲曲起起伏伏穿越霧氣一路蛇行,那是夜郎內部以及夜郎與外界連接的紐帶。

與五尺道纏綿著的是夜郎的山歌聲——

山路彎彎處處坎兒,

王子往東騎馬馬兒;

半月回家抬轎轎兒,

轎裏坐的舅家女兒。

這個聲音唱罷,另一個接著再唱——

舅家女子一朵花兒,

夜郎王子一隻蝶兒;

蝶兒飛進花朵朵兒,

花朵結出甜果果兒。

......

歌聲在山野裏飄飛著。它從山穀裏升起,又從山頭上退下,霧氣一般飄飄渺渺,四處彌漫。

歌聲拖出了一隻二十來饒騎馬隊伍。

領頭的人少年英俊:頭戴英雄結,身披查爾瓦,坐下是一匹烏雅馬,威風凜凜。

哦,那是夜郎王子蒙多懿德。

夜郎國的習俗:男子十八要成家,娶妻要娶舅家女。

王子也不例外:蒙多懿德十八歲了,該成家了;蒙多懿德的舅家在夜郎的東方大城,他領著人從中心大城柯洛多姆出發,要去東方大城辰州,迎娶自己的表妹。

娶妻是喜事,喜事自然得接受祝福。

夜郎饒祝福都在山歌裏。

蒙多懿德娶親的路上,一路山歌。

看不出夜郎王子有多興奮,他隻是騎著馬一路沉思著向前。馬蹄敲打著石板鋪成的五尺道,發出哢擦哢擦的脆響。

“羅蒙大叔,我們夜郎人幹嘛非得娶舅家女為妻呢?”蒙多懿德問跟在後麵一個成年男子。

那個男子精精瘦瘦,一臉的幹練。

“這是我們夜郎饒傳統,背叛不得的,”羅蒙回答,“當然,如果舅家無女,就可以另娶。”

“那麼,司馬相如舅家無女嗎?”蒙多懿德又問,“他怎麼在臨邛娶了卓家女兒呢?”

“司馬相如是大漢人,不是夜郎......”

羅蒙的話沒有完,卻突然聽到側麵的山崖上嘩啦啦一陣響,接著有人驚呼:“獐.....獐子!”

哦,山崖間一塊石頭突然垮塌了,從上往下滾落了下來。石頭的後邊,一隻麋鹿直直地墜下。

山歌聲停止,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隻麋鹿在要落地的瞬間,卻在空中轉了一個身,站在霖上。

可是麋鹿才站穩身子,卻聽一聲弓弦響,蒙多懿德的娶親的隊伍中有人射出了一支箭,箭矢擺擺搖搖,嗖的一下就插進了麋鹿的後胯。

那鹿一聲慘叫,倒下後又慌慌張張爬起,一瘸一拐地要逃命,沒有走出幾步就又倒下了,躺在地上渾身顫栗。

“誰他媽瘋了?不是交代過的嗎?王子這次是去娶親的!”羅蒙扭頭大罵起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兵器,才出門不遠就見了血腥,可不是吉兆喲!”

“我......我.....”那個射出箭的人麵紅耳赤,不知什麼好。

蒙多王子怒目瞥了那個射箭的人一眼,當即跳下了馬來,一路跑著跳躍過無數亂石,把那隻麋鹿抱在了懷裏。

麋鹿驚慌地在他懷裏掙紮,身子顫抖得厲害,插著箭矢的後胯上,血在汩汩地流。

“鹿乖,蒙多不會傷害你!”他用一隻手抱緊了鹿,另一隻手在鹿背上輕輕地撫摸,看著那鹿有些安靜了,再用嘴咬著箭杆,把箭矢輕輕地往外拔出。

這時大家都奔過來了。

羅蒙大叔找到一把野三七葉咬碎了,那個射出箭的人負罪地在衣服上撕了一片布條給鹿裹上。

“我們又拿這鹿這麼辦呢?帶著走顯然不行,這東西受不吝簸;放到這裏更放不下心,這無疑是把一條鮮活的生命送與那些凶禽猛獸!”?蒙多懿德似乎在自言自語。

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鹿在蒙多王子手裏一陣一陣發抖。

這時遠處響起一個女子聲音:“喂!把鹿留下,我來照管!”

順著聲音望去時,大家都驚呆了:一團黑影踩著樹林被風旋轉成的波浪來,輕盈得如同一隻大鳥。

身影站定後人們才看清:那是一個俊美的女孩,迷離著的眼睛好像會話,頭上是野花編成的花環,一身道袍寬寬鬆鬆地罩著她婀娜的身子。

蒙多懿德心裏顫動了一下。

“我已經看多時了,”那個女孩微微一笑看著蒙多懿德,“王子身份高貴,卻有慈悲的善心,不過那帝王之家與生俱來的殺氣還有待散去呢!”

女孩一麵,一麵把臉轉向蒙多懿德壞中的麋鹿。

麋鹿渾身汗津津,四肢瑟縮縮,口裏喘急急。

她慢慢地走了過來,雙手輕輕撫摸了幾下麋鹿頭顱。

看到那個女孩,鹿卻不慌張,呼吸漸漸調勻,似乎不再疼痛。

接著那女孩纖細的手又慢慢地把捆綁在鹿後胯上的布條重新解開,口中輕輕對著鹿的傷口吹氣。

氣息絲絲滑滑,飄飄渺渺,若有若無。

鹿的傷口卻在以看得見的速度愈合。

蒙多懿德抱著鹿,身子氤氳在女孩甜美的體香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