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殺(1 / 3)

群芳吐蕊,豔陽高照。一個推著一輛半新舊摩托車的男青年大步流星地走在靜悄悄的校園裏,英俊的臉龐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陰雲,劍眉緊鎖,嘴唇合成了下弧線。他路過教室旁邊,“叮鈴鈴……”牆壁上方的電鈴突然響起,聲音高亢,震耳欲聾,令人猝不及防。

男青年被駭了一跳,他抬頭望了望懸掛在牆壁上的電鈴,索性停下腳步。呆立了兩三分鍾,便抬腿跨上了摩托車,他卻沒有立即啟動機器,而是又遲疑了一會兒,忽然又輕輕地歎了口氣,臉上的陰雲卻愈重了。終於,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右腳使足了力氣往下踹去。

“嗚嗚嗚——嗚嗚——”

那輛半新舊摩托車像發了癔症一般,猛地往前飛馳了起來,快得仿佛離弦的箭,破喇叭還竭斯底裏地叫囂著,載著主人不顧一切往前撞……

好在十幾米處有個大花壇,摩托車觸住花壇牆壁才停止飛奔,傳達室大爺的喊聲隨之凝滯,沒法前進的摩托車咆哮起來了!

它的前輪死咬著地麵,一動不動,後輪卻跳起來在空中飛轉,排氣筒濃煙滾滾,花壇附近霎時間黑霧彌漫。前輪突然躍起,瘋了的摩托車最後還是撞塌了花壇,橫臥花草間,呻吟幾聲就熄了火。這車極像一個癲癇重症人經曆一陣痙攣之後倒頭氣絕身亡一樣,可是,害苦了這個騎摩托的年輕人,手忙腳亂中,跟著摩托車衝進了被摧毀了的花壇裏,他的四肢五官一起和石頭、泥土、花草碰擊,最後又被重重地壓在了摩托車底底下。又一陣震耳欲聾的鈴聲之後,更令年輕人羞愧難當,追悔莫及——

刹那間花壇附近呼啦啦圍了一圈“觀眾”。因為剛才是下課鈴聲,教師、學生都從屋裏走出來,開始自由活動了。看見這邊不同尋常,便過來圍觀了。

有人喊“元淵!元淵!”

更多聲音是“元老師!元老師!元老師!”

被學生和同事拽起來的元淵變成了一個丟盔棄甲、血跡斑斑的“敗家將士”。

眾人幫他撣去了塵土,拂去了血跡,元淵站直了稍微定了定神。

有人扶起了摩托車,推出花壇,啟動後發現摩托車的機器完好,隻是前輪的護板被撞歪了,反光鏡碰碎了。

“元淵踩離合時,由於用力太大,一塊兒掛了個4檔,給油過猛,心裏著急又緊握了前閘刹車,所以前輪就不動了,猛然放開摩托車就跳進了花壇。事情就是這樣,不過,好在人和車都沒大事……”

一位戴著眼鏡紅臉教師分析這次產生事故的原因。

元淵低著頭、黑著臉,從那個教師手裏接過摩托車的鑰匙,一瘸一拐地推著摩托車走出了吵鬧聲越來越大的校園。

隨著上課鈴聲響起,校園又恢複了寧靜,靜的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哎呀!了不得了!元老師自殺了!”

傍晚時分,靜默了很久的校園被一聲驚叫攪得像燒開了水的鍋,霎時沸沸揚揚起來。

切切吵吵的議論聲,或低或高的呼喊聲,加劇著校園裏緊張的氣氛,還有急匆匆的身影搖來晃去。教師學生都跑出來了,人流的彙聚點是男教工的宿舍,男的女的,高高低低,人來車往,還有幾個白大褂夾雜在焦躁不安的人群中。

幾分鍾之後,兩個教師夾著一個無法站立的病人從男教師宿舍裏出來,上了停在門口的“鬆花江”上,隨後“白衣天使”們上車關門,一陣汽車馬達聲之後,人影散開。

上晚自習的鈴聲響過,辦公室裏,教室裏,熱烈討論的話題變成了竊竊私語。

“到底喝了多少安眠藥?大夫遲到一會兒,他的小命兒就沒啦!幸虧發現的及時!真是的,這家夥中邪了!”

一個男教師站在門外對著屋裏的人感歎道。

“倒底為什麼?元淵為什麼要想不開?他怎麼會不想活了?”

坐在辦公桌前的女教師合上書本扭頭問道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感情受阻唄!今天中午他從父母家返回來,喝了好多的酒,他又沒什麼酒量,爛醉如泥,醉了就開始痛哭,我們安慰了幾句,都以為沒事了,結果我們散去,他自己尋死去了!唉!”

男教師跺著腳走進屋裏,顯然追悔莫及。

“同事兩三年,我從來不知道元淵有什麼感情的經曆!他愛上誰了?元淵那麼優秀還追不上?還值得他自殺?到底誰又阻礙他了?”

年輕的女教師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像連珠彈,問著問著,越發迷惑了。

“說起來話長。元淵學生時代就有個夢中情人,叫郭靜靜,這個女孩也是他的師範同學。據說,他的夢中情人有沉魚落雁之貌,元淵還在斟詞酌句地寫情書時。人家就名花有主了。元淵得知準確消息時,隻有沮喪的份兒。上個月,元淵又得到準確消息:女孩的愛情之花凋謝,她愛的人已經飛走了,整個人浸泡於孤苦。元淵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周日,他和小祿去看了那個女孩兒。本來他們倆是秘密行動,可奇怪的是這件事情竟然被元淵的父親知道了,老人堅決反對他的兒子和曾經有過婚約的女人來往。為此,老頭兒旁敲側擊不算,到處明察暗訪媒人和令他滿意兒媳婦兒。前天元淵的老父親打聽到一個姑娘,逼著兒子去相親。元淵又氣又急,再加上多喝了點酒,所以他來了這麼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