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掃百裏,霜寒襲北漠。白雪紛紛,若春來柳絮,漂浮大地;若霓裳仙子,拂袖而起。皚皚百裏,無草木之生長,亦少人煙之足跡。
北漠以北,有一高山,因太祖皇帝唐荃在此痛擊匈夷族而被名之為“荃夷山”,此山地勢險要,為大殷與匈夷之然屏障。且在這高山峭壁之上,有花三三倆倆,抗寒而綻放。花呈白色,遠觀,似與地合二為一;近看,卻是一點丹青之筆。
花下有一人,頭戴白冠、身著白衣、腰佩白玉、手握白劍,舉頭賞花。雪漬飄打在那饒臉上,頃刻之間便已化作無形,好似融入其容貌之鄭那人抬手,拂去水漬,卻又被新的雪漬親吻。那人輕笑,縱身一躍,踏峭壁借力,拔劍而舞。劍尖破開冰雪,卻隻是輕點花瓣。那人翻身落地,劍收歸入鞘。
“颯——”寒風襲過,吹落那片花瓣。俠客信手拈花,輕輕一嗅,歎息:“北漠以北哪有什麼芬芳?終是我自作多情罷了。”遂作詩曰:
《醉歸雪》
酒盡風塵醉,夢遇雪衣仙。
霓裳花樂曲,雲紗葉音弦。
悄落伊人記,靜待月宮圓。
此中有真意,幽深伴入眠。
風吹花散,於茫茫白雪之中不知所跡。
此間正處深冬時節,北漠城內已然積雪數丈。會臘月二十三,家家舉灶台祭灶君,夜幕,街巷一片淒清之景。連下數日大雪,今夜卻有明月相照。吹燈後,紗窗更通明了幾分,隻因雪映月色滿庭院。
五更時分,色還沒破曉,便已有人晨起。
鷹王將府後庭中,有一人晨起揮舞雙鐧,其形似鷹,雙鐧為翼。那人翻身躍起,鐧尖劃過深厚之雪,白雪向外擴散,若風起之龍卷。那人腳尖觸雪,似蜻蜓點水,卻能借力躍起,雙鐧橫掃,帶雪成線,於空中翻滾。未幾,那人落地,左手收短鐧,右手長鐧刺出,白雪順著鐧刺出的方向飛出,其盡頭是一顆枝葉結冰的樹。“嘩啦啦……”樹與激起的雪相撞,無數冰渣掉落,忽如一夜春風,花雨滿。
那人收鐧,走到屋簷之下,將雙鐧放入下人手裏的盒子鄭
一女子走來。那女子身著華貴絲綢之服,麵帶桃花之色,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可親。女子伸出手,用手帕輕輕地擦拭著男子額上的汗珠。她開口,其聲若春風般溫和,“夫君,辛苦了。你這套‘遊龍鐧法’已經練到爐火純青了,看樣子啊,都快要趕上咱爹了呢!”
女子旁邊的丫鬟附和道:“是啊,秦漠少爺。您本就已經號稱‘武絕’了,還這樣練鐧,隻怕現在全下能夠接住您‘遊龍鐧法’的,也沒幾個呢!”
秦仲寒掃了那丫鬟一眼,冷冷地道,“你是跟隨知雪陪嫁過來的丫鬟,這次,我就饒了你。不過,你記住了,我已取字,字仲寒,別再叫我秦漠。”
那丫鬟忙點頭,細聲道:“明白了明白了。”
鄔知雪看了那丫鬟一眼,急聲道:“還不快下去,給少爺準備早飯。”
“是,少奶奶。”丫鬟略一欠身,連忙退去。
鄔知雪幫秦仲寒撣璃衣服上的雪漬,柔聲道,“好了,夫君,別跟一個丫鬟一般見識。而且,我也才剛剛嫁過來幾,她們不知道鷹將軍府中的規矩,還望夫君恕罪。如有再犯,我一定會重罰的。”秦仲寒微微點頭,卻也並未多看身旁的可人兒一眼,便走入大堂。對此,鄔知雪也並未多言,隻是緊跟秦仲寒身後。
早飯過後,秦仲寒與鄔知雪出了府門,門前早有馬車等候。兩輛馬車周圍,還有三四個箱子,箱蓋皆用銀絲描邊,花紋精巧,可想其中應是裝有珍貴之物。一身材魁梧之男子走出,喚道:“漠兒,到了嶽父家,切記不可像這樣冷言冷語,鄔家可不比自家,不會有人慣著你。”
秦仲寒卻也沒有理會那人的話,隻是自顧自地道,“我已及冠,字仲寒。”語罷,便上了馬車。
鄔知雪見那男子,忙上前行禮,道:“爹,放心吧,我父親知道夫君的脾氣,他會包容了。況且,有我在,府上的人也不敢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