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曉當下清醒了許多,沉默了許久方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想如果我是澹台勵,我沒有他的勇氣,他很勇敢。”蘇敘並未停下腳步,隻是低聲說道:“他的身後沒有人。他站在那裏,是因為我們希望他站在那裏,是需要,無關乎百姓如何如何,是這個家的需要。隻是……好像從來沒人問過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作為他自己來說,他隻是自小被當作培養的那個對象,沒有不行的選擇,隻有硬著頭皮去做,就好像把他放在那樣一個模子裏,他長不出別的。剛剛他問我,能不能留下來。小心翼翼的樣子。所以曉曉,可能在你,或者很多人心裏,覺得他錯了,但是他是我侄兒,我很心疼他。我第一次這麼覺得,覺得作為這個世上他少有的親人,我很不負責,很自私。他那麼希望身後有一個人,即便他不說。”
陸安曉的沉默讓蘇敘頓下腳步笑了笑,隨即問道:“怎麼不說話了?”
“我不知道。如果放在過去,我會覺得這個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隻是現在覺得,可能我之前的那些話有失偏頗。我不了解他,很多事情也不能隻看表麵。”陸安曉想了想,低聲道:“但是我想,澹台勵他不會是一個人,他還有敏敏,敏敏會站在他的身後,陪著他一塊兒。”
“是,還有敏敏。”
“師傅,您想留下來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好像……當初很不容易的才能離開。”
陸安曉湊近了蘇敘,緊了緊環在他脖子上的手:“師傅,我也站在您身後,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蘇敘一愣,隨即笑了開來:“那是,你還指望去哪兒?我把你拴在褲腰帶上,哪兒都不叫你去,日後你也隻能跟著我了。”
“拴什麼褲腰帶,多難聽呢。”陸安曉咕噥了一句:“還是掛脖子上吧。”
當日夜裏,陸旻恪潛入唐府,意圖殺死唐氏夫婦未遂,被擒。
蘇敘遞給陸安曉的字條上寥寥幾個字兒,卻足以打在陸安曉心上。
當日陸安曉與蘇敘提及這件事情的時候,陸安曉心裏頭並未有多少成算。所謂懷疑,隻是覺得陸安歌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打心眼兒裏又希望陸旻恪不至於此,而如今一切水落石出,陸安歌罪名的答案不言而喻,陸旻恪在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亦不用說。可陸安曉沒想到,陸旻恪會走到這一步。
陸安歌衝到端敬王府像是瘋了一般,陸安曉在正院見到被幾個家丁拉扯著的陸安歌,披頭散發,全然沒有往常的得體大方,當下愣了愣,幾乎是尖叫著讓他們放手,而下一刻,被鬆開的陸安歌便衝到陸安曉麵前掐住她的脖子。
“為什麼?!都是因為你,災星,災星……”
陸安曉被陸安歌掐的喘不過氣來,麵色蒼白。身後的家丁還來不及回過神,一旁趕來的蘇敘已然幾步過來,大掌攥住陸安歌的手腕。陸安歌吃痛,不得不鬆開,蘇敘就勢借力將陸安歌推開的同時扶住陸安曉。
跌坐在地上的陸安歌失聲笑了開來,低著頭喃喃自語一般:“都是你的錯,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