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晟卻仍是在哭,“你揍我,我不得哭嗎?”
靖廷擦了一下血,蹲下來看著他,“李良晟,你能有點出息嗎?你殺人都敢了,你還怕我揍你?”
李良晟坐在地上,雙手抓了一把泥,也沒敢扔過去。
靖廷冷冷地道:“哭是不管用的,你素來驕傲,哭不怕丟了你的麵子嗎?你春風得意的時候,管過誰?理會過誰的感受?我自小沒有保護你,是因為你從來不被人欺負,隻有你欺負別人,剛來侯府的時候,父親讓我把你當做親弟弟看待,我確實這樣做了,否則怎會容忍你一直挑釁?你以為我真是怕養母罵我嗎?是我一直在讓著你,可你不知足,你要天下人都捧著你,讓著你,有今日,是你害死你自己,與人無尤。”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今天你要死便死吧,橫豎我已經在此耽擱了這麼久,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說完,靖廷轉身走了。
李良晟怔了許久,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又怒又羞愧,竟一時不知道如何自處。
他怎麼就在陳靖廷麵前丟了麵子?
靖廷回了去,瑾寧在營帳裏頭暖腳,見他回來,問道:“他幹什麼了?”
“尋死。”靖廷道。
“死了沒?”瑾寧哦了一聲,並不意外,抬起頭看他的頭,“你受傷了?怎麼回事?”
“小傷,天氣冷已經止血了,不礙事,至於他嘛,我回來的時候沒死,不知道這會兒死了沒。”靖廷脫了軍靴,把雙腳伸進被窩裏頭,和她暖在一塊,神情甚是自得。
“真不用處理嗎?”瑾寧湊過去看了一下,確實隻是損了皮肉,不大礙事,便罷了。
靖廷用一隻手抱著她,“李良晟哭了,坐在地上撒潑,如今看他竟沒這麼討厭。”
“討厭還是討厭的。”瑾寧不認同他這句話,“隻能說……恨他不是要緊事而已。”
“是啊,恨他也不是那麼的要緊了。”靖廷笑著道,眉目裏滿滿的高興,“快點回到京中,我們就能回家了。”
“我迫不及待帶要見他。”瑾寧也是歡喜得要緊,對比起這裏的亂局和厭惡的人,還是回家看孩子要緊,仇報不報有什麼重要嗎?
愛一定是可以勝過一切的。
“不知道可長大了些嗎?”靖廷道。
“真恨不得我回去,還是我剛生完他的時候。”瑾寧向往地道,在孩子出生之後的每一刻,她都不想錯過,若是同步的話,孩子如今都已經三個月多了。
三個月,一百個日夜,她是怎麼煎熬過來的?
之前遙遙無期,如今知道歸期,心裏卻覺得度日如年。
兩人頭挨著頭,肩膀挨著肩膀,一直說著孩子的各種,仿佛孩子的一生,都在他們嘴裏說得過完了。
之後,兩人相視一笑,都覺得對方癡傻。
兩人擁抱入睡,明日,最慢後天,怎麼也會抵達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