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夏,清晨的空氣有些許燥熱。

清晨熹微的晨光中,樹下的少女手捧著銅盆,站在大水缸前麵深呼吸。

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落在少女的身上,通透明亮,溫柔至極。

她的容貌在晨光中溫婉通透,透著青春的溫潤。

少女放下銅盆,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少女玉手芊芊,白淨的手泡入水中,輕輕拿起水中的勺子,舀水放置銅盆中。

陽光落到水上,波光粼粼,打在少女的臉上,亮光落在她的脖頸處,她端起盆向煙雨閣走去。

七月,花香流溢在整個院子裏。

剛推開小姐的房門,便看見小姐坐在銅鏡前梳妝,梳子的齒滑過小姐的秀發,如流水般流瀉下。秀發如絲綢,黑亮柔順。顧月鈴有一刹那呆住了。

略略一回眸,已奪走了萬千讚歎,月鈴歎氣,果然是先天差距。

蘇梨轉過頭來,對顧月鈴笑眯眯地說:“好月鈴,還不過來?”

美目盼兮,巧笑嫣然,猶如清晨的荷花,亭亭玉立。

她白嫩的手指輕巧地穿梭在烏發之間,絲帶綁上她的頭發,不一會就明媚照人。

顧月鈴連忙點點頭,端著一盆水過去,服侍小姐梳洗。

見泡著花瓣的清水染上她的容顏,水珠流過她的眼眉、她的唇、她的臉……水珠調皮地合住她的眼睫毛上,微微一眨眼,水珠便流了下來。

蘇梨見她呆住,不禁好笑:“月鈴好乖乖,你為何呆住?”

月鈴連忙反應過來,遞上手中粉色帶花的手帕,蘇梨笑著接過來擦了擦臉。

月鈴撇撇嘴,看著小姐美若天仙的容顏,心中不禁連連讚歎:

什麼叫先天距離,這就是!

不虧是笑歌樓的第一藝魁,不虧是千萬公子千金博美人一笑的蘇梨蘇小姐。

前凸後翹膚白貌美,舉止優雅氣質清新。顧月鈴低頭看了看自己豆芽菜般的小身材,不禁悶悶不樂起來。

“月鈴,”蘇梨拍了拍顧月鈴的頭,“為何今天老是心不在焉的?”

顧月鈴搖搖頭,端著蘇梨用過的水走出小姐的閨房。

見四下無人,她連忙找到煙雨閣的後院,把小姐用過的洗臉水放在石凳上,捧起水洗了起來。

別說西施效顰,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跟小姐時間也不算很短,可容貌也未見半分長,她隻能出此下策。月鈴捧著水用力地洗著。

清涼的水流過臉頰,帶著淡淡的香味。

好吧,她承認,作為一個不怎麼像女人的女人,她還是想擁有蘇梨那般的美貌。

雖然容貌是爹娘給的,但後天的維護也很重要!但說到她爹娘,已無跡可尋了。

聽笑歌樓的老板娘顧詠荃說,三月前,在笑歌樓前的湖中,發現一女子,當時女子暈厥過去,身著淡綠紗裙,一頭烏發如瀑布般垂下,頭上無任何發飾,唯有一支步搖,那步搖做工精細、粉雕玉琢,價值連城。

那女子身上帶有一塊檀香木牌,木牌條紋清晰,價值不菲。上麵刻有一個“鈴”字。此女子麵容清秀如梨花,唇不點自紅,眉不掃自黛。女子醒來後,竟不知之前發覺過什麼事,不知自己為何名,不知自己家住何處。

笑歌樓老板娘是日行一善之人,笑歌樓是蘇杭一帶有名的藝樓,樓中女子個個姿色不凡,技藝高超。這整整一條街,街上每一家店鋪都是藝樓,賣藝不賣身。而笑歌樓是其中的佼佼者,蘇杭四大藝者皆居此,而蘇梨便是四大藝者中技藝、容貌最耀眼的人。

那女子雖容顏美麗,讓許多藝者有些心驚,但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個性也是古靈精怪,隻能讓她當服侍蘇梨的丫鬟。顧詠荃便讓女子隨自己姓,那時明月當空,便起名月鈴。

話說顧月鈴在煙雨閣後狠狠洗完臉,抬起頭一望,才發覺四大藝者中的琴藝柳芊歡在遠處正一臉好笑地望著自己。

“又用你家小姐洗過的水來洗臉了,對不對?”柳芊歡輕搖步伐,行走到她麵前,對她一臉地媚笑。

“那你是在妒忌嗎?”月鈴低下頭淺淺地笑著,“這也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啊,對吧?”

柳芊歡倒不生氣,輕輕拍了她的頭:“月鈴好乖乖,這水你洗過之後又要賣給別人?這可是沒有商業道德呀。”

顧月鈴輕輕挑眉,一臉調皮:“嘿嘿,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的,對不對?”

小姐石榴裙下的男子不少,月鈴常常拿著小姐用過的東西去賣給別人,用她的話來講,就是不浪費資源嘛,能用則用嘛。

柳芊歡容貌、才藝皆不如蘇梨,平日裏自知不如,唯有在細小方麵處處與蘇梨較勁。無奈蘇梨實在非凡,她處處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