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已經傳書給太子殿下了!”既然已經比楚陌塵發現了藏身之處,身份也就不需再隱藏,秋百翔等人又恢複了對雲容的稱呼。隻是說完這句話後,他表情凝重,隻身跪在了雲容的麵前:“娘娘,若是太子殿下不能前來,末將拚死也護娘娘逃離這裏。定不負太子殿下的重托。”
雲容把目光投向了窗外,聲音沒有一絲的波瀾。冷靜得完全不像之前的她:“楚陌塵既然能答應留我十日,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硬碰硬,不過是送死罷了。
你好好的護全大姐和囡囡才是正經事,而我……更不能死!”
雖然楚陌塵說了十日內不會亂來,但是秋百翔仍舊不放心,還是把整個別苑重新做了一番防禦和布置。
別院裏的所有人,時刻戒備,憂心忡忡。
周雲芳每日幾乎都過來陪著雲容,此刻來到了雲容的門前,春桃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聽見腳步聲,見是周雲芳來了,連忙指了指屋內。
周雲芳會意,知道雲容是睡下了,輕輕的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她看見雲容躺在床上,長發披散開來,沿著床邊柔柔垂下,閉著眼睛,看來是睡了。
她的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可窗還是半開著的,呼呼透進風來。
周雲芳看著一陣心疼聲,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伸手,還沒碰到窗子,就聽一個細細的聲音傳來:“阿琪哥…”
周雲芳手中一頓,回過頭去,隻見床上雲容蜷縮著起身子,被子滑落到床下,雙手緊緊的抱在小腹處。這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讓周雲心疼不已,掩好了窗子,走到了她的身邊。
卻見她原來並沒有醒來。伸手輕輕的替她把被子蓋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她。
上天讓她生得這樣的美,更有那種獨一無二浸在骨子裏麵那種脫俗靈動的風韻,竟是讓女人看著也能生出憐惜之情來。
離開白梓軒這些日子以來,她越發消瘦得厲害。別院中隨行的醫者隻說她身體本就醇弱,如今有孕在身,卻日夜憂思過重,要想調養好,恐非易事。
周雲芳幽幽的歎息著,雲容卻已經轉醒,半坐起身,問道:“大姐,你來了?”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溫柔四濺。隻覺得她的聲音彷佛是天邊悠悠傳過來的,像幽穀中被撥動的琴弦,顫音一起,滿樹的花都簌然。
可周雲芳隻覺得鼻尖一酸,險些要落下淚來。連忙轉身揉揉眼睛,打著精神問道:“過了晚飯的時辰了,你要吃點什麼,我吩咐人去做。”
雖然不餓,雲容摸著自己的小腹,還是說:“嗯,隨便些什麼,送進來吧。”
紫紅色的雕花食盒送上來,依舊是兩葷兩素,伴著幾碟小菜,並一碗黑米粥。
雲容一邊悄悄伸手撫了撫小腹,一邊默默將碗裏的飯菜費勁的咽了下去。
吃過了晚飯,這一天又要過去了。
山裏的夜晚天氣依舊很冷,這幾日來周雲芳帶著女兒留下來陪著雲容與小思。春桃幾個服侍著她們睡下後,就到隔壁的屋子裏也歇下,隻等著夜裏的召喚。
夜裏周雲芳和女兒還是睡在雲容對麵的另一張床上。
半夜忽然聽見聲響,周雲芳坐起來揉揉眼睛,見雲容已醒了坐在床上,正默默對著窗外的天,怔怔看著。
“都好幾天了,軍中早就已經知道了消息。太子殿下說不定正在路上呢!”周雲芳輕輕的勸慰著她,這些天雲容沒有一晚是安眠的,這會熬得麵色慘白,任是誰也快要撐不下去了,更何況是一個孕婦。她隻想哄著她快些睡去。
“十日之約,不過是順著楚陌塵的話,挨時間罷了。更何況,救了我回去又能怎麼樣呢?
那裏有陳氏父女對我腹中孩子的虎視眈眈,有天下人仇恨西涼的悠悠眾口。那裏又何談安全可言。
如今這天地雖大,可能容我母子的方寸之地卻是少之又少。楚陌塵說了,隻要我這孩子有西涼人的印記,或者是個女兒,他便不會傷害我們母子。其實我們跟了他去,也未必是件壞事。
太子若是真的來了這裏,豈不是正中了楚陌塵的奸計。這回軍中正是關鍵的時候,他丟下數十萬大軍不管,跑到這裏來,之前做的那些事,吃的那些苦,豈不是要白費了。
他對我怎樣,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正是這樣,我才不能成為他的拖累。才會選擇暫時離開他。
我若是怪罪他,他也算白對我好了。”
看了一個多時辰,周雲芳輕聲哄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