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黑衣人(1 / 3)

待得回了大理寺,駱冰見隻有歐陽清一人在內,心下奇怪,問道:“怎麼隻有你一人?路樸射,冷棄他們呢?”

歐陽清答道:“路長風與冷棄去查詢昨日鬥毆之事。”

駱冰默然,正待回房,卻見歐陽清露出一絲詭笑,正自詫異,心知歐陽必有好事。

歐陽清低聲道:“駱兄可聽說過船上人家?”

駱冰遲疑道:“哦……可是春節才開的?”見歐陽清點頭,便續道:“據說這船上人家中隻有一名妓女,卻是無與倫比的花魁,不但接客的價格高的嚇人,亦且絕不賣身,隻是彈琴作畫,沏茶談天,又因神都無水,船在護城河上,故而有船上人家之名。我本也有心去瞧個熱鬧,但近日事多,便未去成。”

歐陽清皺眉道:“賣藝不賣身?我聽說那裏麵的女子都有武藝,不知是真是假?”

駱冰大笑道:“你還當了真?所謂賣藝不賣身,不過是個招牌罷了,引得人人都去瞧瞧,待得你拿出金山銀山,瞧她賣不賣身?若說身有武功而不畏用強,那更是荒謬,城中恁多捕快、衙役、金吾衛,她有什麼功夫,能奈何得了這許多高手?”

歐陽清頓時語塞,暗暗覺得駱冰說的有理。

別過頭去想了半天,問道:“駱兄可有興趣去探探虛實?”

駱冰將身上衣衫一整:“自然有興趣的!不如咱們今晚便去?”

歐陽清微笑道:“不如咱們現在便去……”

駱冰在他肩上拍了拍:“依我看呢,還是等路長風回來吧……”

歐陽清聽得此言,搖手道:“他怎會去?徒然耗費一番唇舌,說不好還要遭他幾句不好聽的。”

駱冰笑而不答,隻是一定要等路長風回來,歐陽清心中大惑,卻也隻得枯坐一旁。

待得晚飯時分,路長風終於回來,駱冰於他說起此事,不料路長風竟一口答應,歐陽清心中大奇,百思不得其解。

晚飯後,三人便一同去了船上人家。

眼看燈紅酒綠,鶯鶯燕燕,小調的歌聲也傳了過來,歐陽清終於忍耐不住,問道:“路兄,這個……你今日為何答應來這裏?平日可從不見你去這些個地方……”

路長風淡淡道:“昨日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六人,確有挨打之理,換我也會把他們揍個半死。這朝太監已經很低調了好不好,起因竟是閣中的女子與他們約定,隻消他們將當時在閣中的幾個內務保衛打敗,便可免費一夜。“

卻有這等事,於是大理寺眾衙役仗著人多,在閣中大打出手,便有了後事。太監挨了打便跑回去報告了曹永民。

說話間,三人已入了船上人家,隻見小小一條通往船上的道路人山人海,擁擠不堪,一番查問,方知客人多的出奇,兼之接客的女子偏又隻有一位,倘若等下去,隻怕沒有三五日決計排不上。

三人麵麵相覷,均覺無奈,便欲離去,忽見一綠衣侍女匆匆自樓上走下,高聲道:“那邊三位可是路樸射、駱統領、歐陽捕頭嗎?”三人點頭應了,那侍女躬身道:“我家小姐有請!”

旁邊眾人尤其敢怒不敢言,看這三人的樣子多半不是善茬。再加上喊了樸射的稱呼,那個還敢出頭,一品大員查案,那個攖其鋒。

這下喜從天降,三人都是麵麵相覷,驚喜交集,歐陽清更是笑出聲來,三人在旁人愛恨的目光中,上了船去。

船上並無一人,卻是一間好大的畫舫,地上鋪著軟軟的波斯地毯。

廳堂中央擺著張茶幾,牆壁上掛著一支琵琶,牆上懸著一副李太白的手跡。

三人坐定不久,茶幾上熱茶喝的半壺,隻聽得環佩叮咚,一個身穿淡綠衣衫的少女腳步輕盈地走了出來,手中托著盤子,其中盛有糕餅點心,知她隻是個侍女,但見她身形苗條,舉止嫻雅,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那女子抬頭時,臉上蒙著紗巾,露出來的臉龐也是醜陋不堪,不知是胎記還是疤痕,眼角兩大塊黑疤。

路長風不擅風月,隻是隨意看著窗外,聽聽小曲已是很開心。

駱冰、歐陽清卻是一直注視著那女子,此刻見了那張變相的容貌,登時大吃一驚,立即將目光移了開去。

那綠衣少女像是習慣了旁人的白眼,卻也並不在意,將盤中糕點置於三人麵前。歐陽清心中煩惡:“怎地找了個如此醜怪的侍女?見了她的樣貌,又哪裏還有胃口吃東西?”

隻見那少女將糕點放於駱冰麵前時,駱冰抬了抬頭,兩人四目相對,駱冰眉尖一顫,驀地大呼一聲:“你……你怎麼變成如此模樣?”

說著雙手急探,扣向那少女兩腕。

這下變起倉促,路長風、歐陽清都是始料未及,那少女更是隻覺一陣劇痛,未及反應,雙手便都已被握住。

駱冰雙手握得極緊,那少女疼痛難耐,麵色慘白,額上冷汗涔涔滲出。駱冰卻似渾然不覺,臉色慘然,眼角微微抽搐,兩眼失神,隻是盯著少女雙目,嘶聲道:“你……你怎麼淪落至此?”語聲竟有幾分癲狂。

歐陽清忙道:“駱冰,別魯莽,這是你舊識嗎?”

駱冰不答,盯著那少女雙目,半晌似是恍然,鬆開雙手,淡定了幾分,問道:“你沒有易容嗎?你叫什麼名字?”

神態語調雖大為平複,手腳卻有些顫抖,顯是極為激動期許。

醜臉少女慌道:“我……我叫小月,我……我不認識你……”語聲嘶啞急促,帶著幾分惶急,扭頭便要逃開。

駱冰又問道:“你可有什麼兄弟姐妹嗎?”

醜臉少女一邊跑開,一邊倉促應道:“沒有……沒有,真的沒有……”話音甫落,已然揉著手腕,跑進了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