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見過傷成這樣的人,他的身體每一處是完整的。
鮮血淋漓,血肉破碎模糊,就連他們這些見慣了腥風血雨的人看到都心悸不已,胃裏不自覺地翻江倒海。
“他很堅強啊!傷成這樣,都還執著地留著一口氣。”
小野君說著,眼角不自覺地流出一顆淚來。
他從來都沒有流過眼淚,更沒有為誰流過眼淚,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男人。
但是每當他看到他弱得好像用一根頭發去戳他,他都會死的樣子,他的心就一陣巨痛。眼淚,也不自覺戳破心靈的最柔軟處,滾滾而下。
陸淮然沒有說話。
當時的情況,如果換成是他,他會跟著跳下去嗎?
他不知道,或許會,或許不會。
但是他沒想到,何梓遇竟然連猶豫都不曾猶豫一下,一個起身就義無反顧地躍了下去。
他們帶著所有的警察找到他們的時候,何梓遇還緊緊地抱著她,連分都分不開。
如果隻差那麼一秒,何梓遇或許就支撐不住了。
陸淮然突然覺得無比的恐怖。
他知道雪兒愛的人一直是他,可是就是一直說服自己不相信。
可是找到他們的那一刻,他承認,是他輸了。
何梓遇,在愛她的這件事上,他的確輸了。
他沒有他那麼的愛她。
愛到可以隨時與她一起去死。
可以死了都不放手。
“那雪兒呢?”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小野君感歎一聲,“她的情況還好,梓遇君幫她擋住了海水的撞擊。隻是……”他抬頭看了看天空。
“隻是她的身體本就薄弱,再加上喝了很多的海水,現在還在昏迷中。”
陸淮然淒然一笑,臉上溫和的光華不再。
“她遇上他,也算是幸運了。”
“是啊,如果這個大劫難他們都能挺過去的話,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什麼能分開他們了。”
小野君突然有些傷感,但是也真誠真心地祝福他們。
……
時光荏苒,轉眼間,兩個月已經過去了。
池踏雪在病床上昏迷了兩個月。
這兩個月,陸淮然都不離不棄地照顧她。
小野君偶爾也會過來,讓家裏的傭人帶了很多好吃的大補湯,但每次,他都是失望地讓傭人再帶回去。
這天,陽光正好,窗外的樹葉長得很繁茂,蔥蔥蘢蘢的一片,生機勃勃。
陸淮然還在她的床邊埋首睡覺,這些日子,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連小野君都看不下去了。
“你這樣一步不離的守著她,她醒來愛的也不會是你,你何必這樣癡情,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陸淮然隻是淡淡地說道,“我之前就是離開了她,才會永遠的失去她了。現在,就算她馬上醒來了,她愛的人再不是我,我也不想因為自己而再拋棄她了。”
小野君被他說得無言,既想生氣把他罵醒,可是這麼多天了,他哪一天少說過他,他不也一樣鐵了心似的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根本不理會他一點半點,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小野君氣得直跺腳,最後,隻能一甩手,憤然離去。
風,呼呼地從耳邊兩側快速地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