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敘述這個故事之前,我想來說說秦叔。
秦叔從某些方麵來講,是一個生活挺講究的人。他素來偏愛中國古風,可能是因為他“職業”的關係吧,紫檀紅木都是他家具的首選原料,連我那可憐的巴掌大點兒的鋪子都被他裝上了紅瓦頂粉黛牆。不得不說在繁華的鬧市裏這樣的裝修顯得猶外突兀,不過這樣的別具一格也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一年到頭來也沒幾個人踏進我的鋪子,我隻能可憐的靠他接濟度日。
秦叔他其實是個隱形富豪,畢竟有那麼多盤口天天滾錢進賬,在市區裏就有好幾套房子,但大多是在查賬時做堂房的。他本人生活很低調,我去過他家,簡陋的不能再簡陋,更別提他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不說出來,沒人能知道在外頭名聲鶴立獨占一方的秦二爺生活竟然如此混亂。我以前不知道他何苦這樣,等我真的“變成”他之後,我才深深地明白了他的苦楚,和所謂的隱忍。
在我九歲那年,秦叔在南山郊區根據一張漢代圖紙建了一個閣樓,這閣樓圖紙的來曆我倒是有所耳聞,是六絕留下來的東西,圖紙還是出自樣式雷之手,樣式雷在此就不贅述了。閣樓建在老林深處,青磚綠瓦,頗有“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的意味。
隻可惜這閣樓不是住人的,被秦叔當成倉庫了,是他盤口發貨點之一。閣樓四周的樹林實密似疏好像一個迷宮。秦叔曾經給我說過,這樣的風水位置很難得,為伏龍將升之勢,四周的山為映襯,閣樓在龍頭上,因為中國古龍幾千年來逐漸演化為鹿首,兩角夾窩正點伏龍眉心,而閣樓修於此處,可吸得龍脈天地之勢,又在深山野林之中,使得一切有朦朧之感,虛實相襯,假如對地形不熟,沒有精準的地圖,就會永遠被困在林子裏,當年六絕大當家蕭北涯折損六家大半精英盜出這份圖紙,還沒來得及建造,“文革”就開始了,一切都不了了之,而最終欽定的地方就是這閣樓的現址。秦叔曾經形容:“就算戒備森嚴的軍火庫被盜了這閣樓也不會被盜。”。
他那小寶庫裏什麼都有,從幾千年前晉秦三國到民國近代,從寶玉瓷器到書畫雜物,隨便一樣拿出去都是價值千萬的寶貝。但對我,他就特別摳門,我小時候經常跟著他到那裏查貨,那時候那些玉石瓷器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稀世珍寶,看哪個都特別喜歡。我有的時候就會挑著一件寶貝玩個半天,秦叔說我眼睛毒,挑的都是些能上得了大台麵的好貨,但玩著玩著就給他拆了卸了搞壞了,為了保住他可憐的貨物,他就給每個我看上的東西編一個滲人的故事,小時候的我總是信以為真,經常嚇得晚上睡覺都不敢合眼,我老爹就經常因此劈頭蓋臉地罵他。而我興許就是在秦叔的“鬼故事”裏,對曆史產生了興趣。
秦叔告訴我,那個閣樓叫做“葬古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