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剛剛藤井少將……”
“閉嘴,回家。”
長夜漫漫,夏黔縮在房間的角落,古人說的果真沒錯,破鏡難圓,破鏡難圓。
藤井清四郎去剿邪山的土匪已經一個月了,邪山受重創,死的死,逃的逃,再不成氣候,率軍凱旋之際,蔣介石在南京發電報說不日將抵達上海。
酒瓶碎了一地,伴著太陽穴的巨疼,夏黔迷迷糊糊的睜眼。羅秋琴恰巧端著醒酒茶進門,看著夏黔爬起來,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不知這丫頭受了什麼傷,三天前搖搖晃晃的進門,開口就是要酒,這酒入愁腸不解愁,眼淚卻是嘩啦啦的流,任羅秋琴怎麼問,夏黔也是隻字不提,勸也勸不住。醉的不省人事了,便在廂房裏呼呼大睡。
“我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麼了,你趕緊把她帶回去吧!再喝下去,要出事的。”
夏黔渾身沒勁,迷糊間隻覺得自己被誰橫抱了起來,陽光一下刺痛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她想抬手蒙住眼睛,卻有人先她一步,有什麼東西扣在了自己臉上,光線一下消失,憑著最後力氣,夏黔將手中的酒瓶碎玻璃片狠狠紮在這人的手上。
這人頓了一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再醒來時夏黔隻覺得神清氣爽,身上的衣服也換了,她原以為自己不會太難過,可當藤井剿匪凱旋時,眾人簇擁著誇讚著他時,那種要命的距離感如同針紮,細微卻無可忍耐。
倘若這些都可不去在意,卻有一點必須在意,日本侵華的意圖顯而易見,最終的最終,她和藤井一定會變成敵人。
“夏黔,終於舍得醒了?”藤井清四郎靠在門邊,黑色的風衣,錚亮的皮靴,意氣風發當仁不讓。
夏黔起身,用不屑的眼神掃視藤井,推門便想離開。
“夏黔!”藤井的聲音略顯沙啞,“你到低在氣什麼,從始至終,我的心裏都隻有你一個人,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夏黔甩開藤井,好看的眼眸中流露出恨意。
“滾。”
藤井清四郎站在原地,雙拳緊握青筋暴起。“嘭”的一聲,右拳貼著牆麵緩緩劃下,傷口開裂,鮮血順著袖口滴落,卻不及心疼。
他悔,悔自己當初不辭而別,他氣,氣夏黔看不見他一片真心實意。
父親的秘密電報已經發來三次,藤井已經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夏黔上樓,卻見一個下人的手裏拿著些許染血的繃帶,莫不是父親受傷了?
“誒,這些繃帶是怎麼回事?”
下人停下,有些疑惑的回答道:
“小姐不知道嗎?是藤井中將送您回來的時候受的傷,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塊玻璃就這麼紮在肉裏,可嚇人了。”
心像被一隻大手牢牢攥住,藤井他……
回身,一地鮮血,人卻沒了蹤影。
【13】
蔣介石來的快,去的也快,帶了一眾特務想端了上海的共黨窩,結果什麼也沒發現。
“號外號外,黃光銳叛陳投蔣,陳濟棠不戰自敗!”
夏黔坐在屋裏看報,心緒卻飄去了別處,藤井失蹤了,一個堂堂中將就這樣消失在上海不知去處。她很清楚,隨著日本向中原靠近,廣東得到的日本軍援已經斷裂,日本將背棄交易全麵侵華,藤井他,終究是要回去的。
蔣介石本該在上海多待一會兒,廣東軍閥卻忽然投誠,如此一來,便隻差廣西了。兩方政權對峙良久,果不其然,蔣介石當晚便連夜啟程去了廣西。
夏黔沉吟,廣西歸順南京政府也是必然的事情了,來不及細思多想,夏黔便被編到了張學良的隊伍,赴往西安剿一批共匪。
才到西安落腳,便聽聞李宗仁與蔣介石在廣州協商抗日,夏黔冷笑,若蔣介石真的決定要抗日了,西安這一趟她也就沒必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