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隔空用手指點了張誌平一下,笑道:“我認識的老張從來不是會被困難嚇倒的人,別賣關子了,你今天來,肯定是已經打算把你這麼多年瞞下來的東西全都交給賀陽的吧?”
張誌平笑了起來,一口承認道:“我今兒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我的打算本來是在臨退休前,將案子的前後都理出來,全部上交上去。”
老李說:“你這是想在退休前搞個大動作啊。”
張誌平的笑容裏摻雜了點苦澀:“沒辦法,我找不到可以交托的人,不過我確實是想過找賀陽,後來一想,還是算了,賀陽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名聲,以後前途大著呢,我不能讓他因為這件事跟我一樣落得去跟片區當片兒警的結果啊。”
我雙手舉起酒杯,正色向張誌平敬酒道:“張叔,我賀陽不是圖前程的人,我不一定能做到像您這樣十幾年追著一個案子跑,但我也絕不會被一點困難嚇倒。”
張誌平也舉起酒杯衝我說道:“我知道你是老李帶出來的,我就知道你是怎麼樣的行事作風了,老實說我在接到老李的電話時,我心裏這想法啊……太複雜了!我是高興啊賀陽,這起案子過了這麼多年,背後的隱情真的有了重見天日的機會!來,我敬你一杯!”
老李眼眶有點泛紅,他眨了眨眼睛,掩飾性地笑了一下,說:“不是我吹,賀陽這小子我從小看到他長大,我最知道他的脾氣了,他啊,是心裏有底線,有公平公正公義的人,你把這件事交給他,沒算看錯人。”
林義也跟著舉起杯子,湊趣道:“我跟在我師父後麵,他指哪打哪!”
昏黃的燈光下,我們四人坐在略顯逼仄的房間裏,舉杯相碰,外麵的天氣寒冷,但是一牆之隔的房間裏頭,每個人的心裏都是火熱的。
碰完杯喝完酒後,張誌平的臉更紅了一點,他的聲音比剛來時更響了幾分,明顯情緒更高昂了。
他再一次把文件袋向我遞了過來,這一回,我沒有猶豫,老李也沒有出言打岔。
文件袋落盡了手裏,沉甸甸的,我感覺到了裏麵不僅是厚厚的資料,也有張誌平十年來在其中用的心思。
張誌平看著文件袋略帶傷感地說道:“你們既然把塵封的卷宗都拿到手了,想必也知道分局領導當時是想把這起案子按在一起搶劫團夥的頭上吧,之所以沒能幹成這件事,是因為一些重要文件的原件丟失了,而我,也正是因為丟失了保管的原件,才被下放到片區。”
“那些丟失的文件,全都在這裏了。”他轉移目光,看向我,沉聲說道:“賀陽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要重啟陽光孤兒院的案子,但我要告訴你,雖然事情過了十幾年,但一旦你重新開始查這件案子,有些人敏感的神經就會再次被觸動,而你,到時候很可能會麵臨跟我一樣的困境,我希望你……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