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自以為是和自私自大掩藏在他的麵孔之下,在審訊過程中他甚至問我們,他這麼優秀,為什麼偏偏會出生在農村,為什麼家裏會這麼貧窮,為什麼父親會早亡,而陳雅麗這麼平庸的一個女人,為什麼偏偏會有一個經濟條件不錯的家庭。
他是打心底覺得陳雅麗配不上他,他覺得自己委屈了,但他這麼委屈自己跟一個平凡的女人結婚,卻還是沒有得到什麼東西,房子不是他的。
而這,不是他的錯,是陳雅麗和她父母的錯,陳雅麗都已經嫁給他了,她家的東西本來就該全部是他的,早給晚給不都是給嗎?
我離開審訊室的時候輕輕地帶上了門,把露出猙獰醜陋麵孔的於浩關在了裏麵。
眼不見為淨,這竟然也是一個上過大學受過高等教育的男人?
就因為殺人的不是他,分屍的也不是他,他嘔吐幾次後竟然就覺得心安理得了,覺得陳雅麗要是早答應把房子過戶給他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他竟然也能在於母離開後心平氣和地等著繼承陳雅麗的遺產,坐擁這套房子。
欲壑難填,愚蠢愚昧。
又過了半個小時,林義結束了所有審問走了出來。
就跟葉煥城在一開始說的情況一樣,這本身是一樁沒有什麼刑偵難度的案子,但是論惡意,不比任何一樁案子要少。
於母在第二天也被帶回了警局,與此同時傳回的消息是,在當地警察的配合下,陳雅麗的屍體已經找到了。
這是陳雅麗被埋在村子後頭專門處理病死豬的地方,而於母和於浩當時分屍時為了怕屍體腐爛,在路途中發出氣味引起別人的注意,特地像醃製鹹肉一樣購買了大量的鹽和香料塗抹在屍體上麵。
屍體最後被挖出來的時候,由於受到溫度、濕氣和土壤裏細菌的影響已經高度腐爛發臭了。
我不敢想象陳雅麗的父母看到這些屍塊時的樣子。
於母以及她殺人時的砍刀一並被押送過來,當我站在窗口看到從警車上帶著手銬下來的於母時,我知道她為什麼能做下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相由心生。
她是一個身材壯實、滿臉凶悍的女人,穿著一件寬大的碎花衣裳,短發沒有經過任何搭理,隻是用兩根最普通的黑色發夾夾在而後,頭發黑白班雜,顯得她年紀比實際要大上很多。
她的眼睛不大,卻迸發著冷峻的寒意,大概是因為丈夫死得早,一個人拉拔三個孩子長大的緣故,她站在那裏,雖然身高不高,卻顯得非常強勢。
她的冷漠和於浩的漠然完全不一樣,這個大半輩子都生活在農村的婦女,在一見麵的時候我就確定了,她確實具備令人膽寒的心理素質,她確實能幹得出殺死兒媳婦並且分屍的事情。
在她的眼裏,陳雅麗不是一個擁有完整人格的人,而是一個提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