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的很周到,覺得單親家庭的父女親密點是正常的,也不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他成功了。
隻是他不知道,早熟的陳欣怡一直記得自己是個孤兒,他隻是個養父。
我不敢想象剛開始發育時的陳欣怡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也不敢想象最終成長為比普通人更冷靜的高一女生陳欣怡經過了多少的痛苦和掙紮。
當這個卑劣的男人痛哭著說自己錯了的時候,我當時斷然決然地走出了審訊室,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吸新鮮的空氣。
這個世界的惡意總是這麼令人不舒服。
而在我來到毛書建的老家時,我發現陳欣怡養父提供的孤兒院也坐落在同一個地方,與毛書建的村子相隔不遠。
他們兩個知道這個巧合嗎?
不知怎麼的,我想起了毛書建亦步亦趨跟在陳欣怡身後的樣子,心頭也浮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那個女同學……最後有把孩子生下來嗎?”王秋月也像對接接頭暗號似的有模有樣地湊近了大嬸。
“聽說是生下來了,但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我們這麼個地方,把娃子往山裏一扔,誰都找不到。”
“是男孩還是女孩?”
大嬸洗菜的動作一直沒停,她撇了撇嘴,說:“誰知道是男是女,倒是那個接生的婆子說是個賠錢貨,不過那個人嘴上從來沒有一句真話,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毛書建沒有過問過自己的孩子嗎?”
“他當時被關在家裏,他爸打折了他的腿,那家可不是我們村子裏的人,聽說打完胎後就把那個女學生帶回大城市去了,等他從家裏爬出來,可不就什麼都找不到了。”
怎麼……又變打胎了?剛剛不是還說生下來了啊?這打胎和生下來,中間可是隔著八九個月啊。
大嬸不在意地說:“有說打胎的也有說生下來的,誰知道到底怎麼樣,反正後來毛書建也沒去上過學,就一直在家裏混著,等他爸媽都死了後他就離開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過。”
離開大嬸家裏後,我和王秋月兩個人沉默地走在村子的小路上,王秋月忽然問我:“有可能嗎?”
她問的沒頭沒腦的,我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我點了下頭,說:“有可能的。”
陳欣怡有可能是毛書建的女兒。
或許正因為這樣,毛書建才會願意為陳欣怡付出一切吧。
時隔半年後,毛書建和陳欣怡的案子終於被審判結束了,毛書建被判了20年,在他被送進監獄的時候,他特地通過律師請求我在場。
我是親眼看著他進監獄的,他在進去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出乎意料地笑了。
當時我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半個多月後傳來毛書建的死訊,他在監獄裏自殺了。
最終,我還是沒能從他的嘴裏得出關於那個人的任何一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