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勢拐了個彎,按亮了客廳裏的燈。
陽台的落地窗沒有關,激烈地風帶起了垂地的窗簾,流蘇墜子瘋狂地打在窗框上,一個空塑料杯在地板上滾動著。
我抬腳走過去,彎腰撿起塑料杯,側頭看了陽台一眼,剛才聽到的應該就是這個塑料杯被風吹倒,從桌子上滾落到地板上的聲音吧。
打了個哈欠,我覺得很困頓,腦子也很遲鈍,這也正常,我本來就是在沉睡中突然驚醒,現在發現隻是虛驚一場,睡意自然而然地再次襲來。
幾步上前關好陽台的門,狂風吹進來的路線被切斷,風聲一下子小了,整個房間重新陷入深夜的安靜。
耳邊狂躁的風一消失,細微的聲音感覺忽然被放大了,我覺得自己清楚地聽到了秒鍾走動的聲音。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篤篤篤篤,四下。
我突然沒來由地想起了小時候曾經聽過的一個故事,說故事的是老家的一個長輩,老爺子很受小朋友的歡迎,我記得很清楚,他當時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伴隨著木頭與木頭之間咯吱咯吱的摩擦聲,緩緩給我們這群小孩講了一個鬼故事。
大概是由於他是個老人,又是用一副自己曾親生經曆過的語氣說的,那則不長的鬼故事成為了我很長時間裏的噩夢來源,小孩子的想象力總是特別豐富,總覺得自己當時窺見了死亡的氣息。
時至今日,我已經記不清楚具體的故事情節了,但我仍然清楚地記得老爺子總結的最後一句話:人敲門,是三聲,鬼敲門,是四聲。
從那以後,我每次聽到敲門聲都會下意識地在心裏默數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見過四下敲門聲。
篤篤篤篤。
門板又被人輕輕地敲了四下,像是在催促我開門,也像是在疑惑我為什麼還不開門。
我有些困難地吞了口口水,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去他娘的!我一握拳,腦子一熱,直接衝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空無一人,我急促的喘氣,聲控燈亮了,樓道裏的風也很大,東西口對接流通,風呼呼地吹著。
既然沒人,剛才是誰在外麵敲門?
我慢慢地關上了門,覺得風像是吹進了心裏,忽然有點發涼。
轉過身,拖鞋啪嗒啪嗒地拍打在木地板上,我決定回房睡覺,管他娘的怎麼回事,路上順便把客房敞開的門也給帶上了,林義這小子,明天一定要批評一下,做為全家最後一個睡的人應該要記得關好門窗,這是小學生都知道的安全條例。
第二天我是在包子的肉香味裏醒過來的,還沒睜開眼,我的手往旁邊一摸,床單冰涼,也不知道王秋月是幾點起的。
踩著拖鞋我揉了揉眼睛,明明昨晚睡得很熟,卻感覺比平時更累,客廳裏林義已經坐在桌子旁邊開吃了,王秋月抬頭笑道:“正想叫你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