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飯局,依然約在大宅門湘菜館。下班後,衛菊攔了輛的士趕過來,輕車熟路的來到訂好的包廂,剛推開門,不由嗯一聲,驚訝的說:“老板,你這麼快就到啦?”
“是啊,下午剛好有點時間,就先來了。”黎仕國放下手裏的報紙,說:“坐吧,上次吃得不錯的菜,我點了幾個,不夠的待會再加。”
“讓大老板等著,傳出去我可不用混了。”衛菊開玩笑說。幾個月的辦公室曆練,再加上一身規範的製服,精致得體的妝容,她已頗有幾分朝九晚五的小白領模樣,黎仕國打量兩眼,微笑著說:“怪不得說女大十八變,我快認不出你了。”
“那是大老板每天忙得很,哪有時間見我們這些小人物。”衛菊笑嘻嘻的說,“而且這不得感謝您給我的機會?以茶代酒,恭喜你連任。”
黎仕國笑著和她一碰杯,抿口菊花茶,不緊不慢的說:“要說恭喜,應該是我恭喜你才對,把公司最好的鑽石王老五泡到手。”
“這有什麼好恭喜的,才剛開始,萬裏長征走第一步,會不會半路死翹翹,誰知道啊。”衛菊托著腮幫,搖著頭說,
“好的開頭,就是成功的一半。”等服務員上菜後,黎仕國看一眼手表,緊接著說,“他有和你說過以後的想法沒?”
“沒有,公事上他從不和我說,標準的大男子主義。”衛菊說得很無奈。
看自己不動筷子,衛菊也不敢動,黎仕國夾塊夫妻肺片放到碗裏,擺手示意說:“快吃吧,我們不用客氣,邊吃邊聊。下午我和蕭昊談過,他想辭職。”
蕭昊的決定,雖然沒提過,但衛菊並不意外。他個性驕傲無比,對黎仕國是恨得牙癢癢,怎麼可能忍氣吞聲留下來?不過還是臉上失色,故作吃驚的強調一聲:“辭職?”
“這是義氣之舉,對他,對公司都沒好處。”黎仕國直接拋出主題,“我想能不能從你的角度,試試勸她留下來?”
衛菊忍不住笑了:“老板,你可把我看得太高,如果連你都說服不了他,我也隻能靠邊站。真的,能聽女人的話,那就不是蕭昊了。”
“我知道他很偏激,不過隻要有機會,就能試試。”黎仕國耐心的說,“雖然這次競爭不上,但以他的年紀和能力,機會多得是。而且,我想你也不希望他離開,男朋友在當副總,對你的幫助可大著呢。”
這倒是衛菊最頭痛的地方,好不容易搭上個副總男友,可資源還沒利用呢,他就走人,這不是浪費麼?要留在南澤還好,影響不大,一旦四海為家的蕭昊漂泊到其他城市去,自己怎麼辦?離職跟著他,憑自己的能力資曆,要找興化日化這樣的大公司肯定難得很,乖乖做他背後的女人,以他的風流成性,誰知道感情能維係多久?一旦散夥,自己剛起步的職場人生,不是又雞飛蛋打?想到這,衛菊不由皺起眉頭,苦惱的歎口氣。
黎仕國看在眼裏,心知自己的判斷沒錯。他之所以一直能穩坐釣魚台,笑看底下風雲變幻而始終不倒,就在於對人性有著極為透徹的認識。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活雷鋒不是沒有,不過和發現恐龍的難度差不多。每個人辦每件事,出發點肯定是本身的利益,把握住這原則,隻要能切中對方的利益需求點,自然能無往而不利。就像這一次,本來已算好,不管蕭昊心裏再不爽,但隻要看到四年後接班的希望,再加上股權等實際利益,就有可能留下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周博居然橫生生插上一腳,打亂他的如意算盤。調走徐伯春,他根本不在乎,因為內勤管理本來就是黎仕國的強項,亂不到哪去。但隔行如隔山,市場營銷方麵他懂得卻不多,第一個任期就因為銷售業績上不去而差點出問題,幸虧下重本找來蕭昊,幾番努力,才把數據線拉上去。如果蕭昊拍拍屁股走人,除了一時間不好找合適的接任者,更要命的是營銷隊伍中大部分是他的親信,這幫人將成為不穩定因素,一旦隨其跳槽而導致業績下滑,到時就算能上市,業績報表也將難看得很,這是黎仕國最不想看到的局麵,正因如此,他才不惜放下架子,千方百計想把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