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偶之森
黑。一望無際的黑,不明四方,無謂上下,仿若漂浮於青冥。空、空、空,整個人仿佛被黑洞吸引,一絲徹骨的寒意從身體的汗毛鑽入,仿佛有螞蟻在血肉中穿行,覓食,築巢,繁衍,一股驚悚之感油然而生
夢。原來是一陣噩夢,石頭額頭滿是豆粒大的汗水,眼睛中還帶有血絲,驚恐中帶著迷惘,強烈的喘息著,許久長呼一口氣,還好隻是夢啊。複而又閉上眼躺下,任誰也不知,在他閉眼的瞬間,一個黑點,仿佛被驚醒的魚,倏忽之間,便泳進了深處,仿佛是進入了腦域的中心,石頭不會知道,這摸黑色和他夢裏的一模一樣。
啾。望著窗外的深林,一陣熟悉的高亢的長鳴,石頭看著那隻最頂端的麻雀,漸漸入了神,它仿佛在看我。“又在發呆啊,石頭”,伴隨著一聲輕笑,一個明媚的笑臉映入眼前,石頭緩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女孩,高高束起的馬尾,明眸璀璨如星河,鵝蛋般的小臉,在她笑的瞬間,石頭感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此前的陰霾一掃而空。你好呀,嫁衣
叮。伴隨著下課鈴響,石頭慢慢走出教室,又是平凡無奇的一天。石頭沒有即刻回家,而是來到了一條林蔭小道,看著眼前熟悉的細石小徑,猶豫的片刻,便隻身走了進去,這腳下的斑駁樹影,在石頭踏入了瞬間,開始扭動起來,一張簡單的人臉陡然成型,沒有五官,隻是咧著嘴,仿若在笑著。啾,順著笑臉往天上看,高高的枝幹上,一隻麻雀,銳利的目光,冷酷而殘忍。
石頭低著頭,想著早上的事,驚醒後出門,看到了母親溫暖的笑容,不知為何卻有一種難以言述的隔離感,慌忙中告別去了學校,狼狽而逃的背影,就像一隻孤獨的狗。我這是怎麼了,這是我媽啊,這是我媽,這個世界怎麼了,石頭捂著腦袋,頭痛欲裂。抬起頭,第一眼就看見了它,它果然在看我,石頭身體突然湧動一股熱流,一陣突如其來的憤怒,就像壓抑許久的火山在這一刻迎來爆發。石頭憤怒的看著這隻麻雀,為什麼要盯著我,為什麼要盯著我!石頭拿起來地上的碎石朝樹上扔去,麻雀依舊冷冷的看著,紋絲不動,嘲諷下方愚蠢的人類,一陣發泄,隻迎來殘枝碎葉飄飄搖搖的灑落一地。麻雀依然高高在上。發泄完後,石頭感覺自己的力量仿佛傾瀉一空,慢慢的朝小徑通幽處走去,就像踏入了深淵。
許久,石頭呆呆的走了小徑。仿佛提線木偶般,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漸漸的石頭回過神來,此刻莫名的不想立刻回到家裏,不知道是不知如何麵對母親,還是如何,他走到了後院,輕輕的坐在地上,他就想這樣靜靜的發一會呆,什麼也不想。硌,一聲刺耳的聲音將石頭從呆滯中喚醒,他躡手躡腳的走近牆角,卻有一道寒光從眼前劃過,石頭感覺渾身冰涼,那是刀,母親她在磨刀,隱約還有血腥味。雙腿如注鉛塊,牙齒開始打顫,砰,一塊小碎石從腳邊彈開,石頭大腦一片空白,這小小的碎石聲卻如此清脆,怎麼辦,怎麼辦,石頭打心底不願意在這個時刻被發現,盡管那個人是他母親,廚房磨刀的聲音停了,石頭心髒猛烈的跳動著,突然餘光掃過,有條野狗正在草地休憩,石頭急忙拿起身旁的尖銳物扔向野狗,野狗陡然驚動,伴隨著草叢的湧動,落荒而逃,那慌亂的背影一如他離家的場景。砰,窗戶被推開,石頭縮在牆角屏住呼吸,窗戶裏的人啊,剛好看見那個逃竄的黑影,停了些許時間,便重新關上了窗戶,石頭心裏的重壓緩緩放下,不過他不知道也不敢露頭,如果他抬起頭,就會看見窗戶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的方向,直至窗戶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