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又是熟悉的黑暗,模糊的發出青灰色的感覺
“又要回到那裏了嗎?”蘇嘯輕聲的問自己。
果然,耳邊漸漸想起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鼻子也嗅到了土地燒焦的味道,眼前的黑暗慢慢退去,焦黑的土地上布滿醜陋的彈坑,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聚在彈坑內,隨處可見的屍骸斷肢成為了食腐動物的美食。這一切都在告訴蘇嘯,這,還是那片戰場。
“隊長,是你嗎?”
“隊長,你回來了。”
這是蘇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他急忙回過頭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卻猛然意識到,這聲音來自他腳下。
突然,一隻血肉模糊的手破土而出,緊接著又是一隻。它們死死地抓著蘇嘯的腳踝和小腿將他慢慢拖入地下。他想要掙紮,卻沒有辦法控製身體,任由自己緩緩的陷入地下,直到眼前又是那片黑暗。
“啊!”
蘇嘯驚呼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的短袖早已被冷汗浸濕。果然,又是夢。他捋了捋頭發,回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鍾,四點三十。
本想躺下繼續睡,然而睡意全無,隻好下床從冰箱取了一罐啤酒來到客廳坐下,從桌上揉癟的煙盒裏取出一根煙點上,深吸兩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已經回來一年多了,還是沒走出來嗎。也許是戰爭後遺症,讓他幾乎每晚都要靠酒精和安眠藥才能入睡。真的很痛苦,痛苦到不止一次的想了結自己,可每當腦子裏有這種想法,就會想起他們的遺言,讓他又挺過一天。
抽完剩下的幾根煙,蘇嘯又從亂糟糟的桌子上摸出兩片安眠藥,就著剩下的一口啤酒咽了下去,這才讓他又能睡一會。
九點整,鬧鍾吵醒了蘇嘯,伸手關了鬧鍾,便下床走去衛生間準備洗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色一如既往的憔悴,一頭長發很久沒有再剪過。隨手將頭發紮在腦後,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把臉,便換衣服出了門。
一路開車來到蘭利酒吧,停好車後,便走了進去。九點多種的酒吧十分冷清,宿醉的客人也都已經離開,隻剩吧台的酒保在那擦著酒杯。整間酒吧不大,大概擺了十張小圓桌,還有吧台前的幾把椅子,晚上人滿時很緊湊,但不擁擠。這間蘭利酒吧是蘇嘯剛回來時盤下來的,以前的老板是個上了年紀但還算硬朗的老頭,蘇嘯也經常和戰友在此宿醉到天明,所以和老板自然很熟,沒想到回來後得知老板心髒病去世,兒子正好準備賣了這酒吧,蘇嘯便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退伍費和撫恤金買下了酒吧。好在酒吧地段不錯,一年多來客人也不少,不至於是賠本買賣。不過話說回來,當初蘇嘯買下酒吧也不是為了買賣,更多的是讓自己的回憶有個歸宿吧。
蘇嘯徑直走到吧台前坐下,酒保立馬放下手中的活給老板倒了杯酒。
“老大,昨晚又沒睡好?”酒保一邊擦著手中的杯子一邊試探的問道。
“嗯,昨晚沒什麼人鬧事吧。”
“沒事,自從上次老大您出手以後,來這的人都老實著呢。”
“嗯”
二人再無話題,蘇嘯沉默著喝酒,酒保繼續擦著杯子,酒吧裏一下安靜的有些尷尬,不過好在酒保早就習慣了。
這小酒保自從蘇嘯盤下這蘭利酒吧以後就在這裏打雜了,跟了蘇嘯也有一年半載,自然也摸清楚了蘇嘯的脾氣。然而就算酒吧裏的熟客也不知道這小酒保叫什麼,隻知道蘇嘯總叫他阿海,大家也就跟著叫。阿海也是會來事,酒吧裏的客人也就愛跟他聊天發牢騷。
正當二人都沉默著發呆時,一聲門鈴將二人從思緒中拉了回來。進來的是個瘦高的西裝男,一身銀色的西裝,一頭金發服服帖帖的梳在腦後,帶著副金絲邊眼鏡看著很是儒雅,手中拎著一個皮箱,向著二人走來。
“不好意思啊先生,咱們酒吧白天不營業,您要真想喝點東西,等小的幹完活請您隔壁喝一杯怎麼樣。”阿海笑著向走來的西裝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