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沃利行省的冬天是對艾歐尼亞所有流浪者來說最難熬的時候,雄偉的坎格雷山脈在納沃利南部戛然而止,刺骨的寒風直接從海上吹來,伴隨著暴雪和颶風,就算是那些貴族老爺們,也不願意在冬天出門,而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無疑是這個冬天最苦不堪言的。
相對於行省其他地區的流浪者而言,羅瑞就要幸運許多,因為他出生在了一個好地方——初生之土的和諧聖所,納沃利的普雷希典。作為艾歐尼亞最繁華、魔法光輝最閃耀的聖都,被祭祀們賦予了魔法的銀曜石中空條柱高聳天際,他們就像是蒼穹下站立的的巨人,安撫著變幻不定的魔力的同時也為聖都阻擋了刺骨的寒風。即使是這樣,衣衫單薄的羅瑞還是冷的瑟瑟發抖,不過比起以前已經好了太多了,要是兩年前的體格,不躲到哪戶人家的屋子裏怕是過不去這個冬天了。
這個納沃利行省的孤兒早已不記得父母的樣子,從他記事起就是在老雷諾的酒館裏,那是一個留著大胡子,帶著滑稽高帽子的粗獷老頭。雖然艾歐尼亞人淳樸善良,但是他沒有好運到被誰收養,老雷諾也沒有把他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當他有能力踏出酒館的門檻以後,再也沒有吃過一頓免費的飯。用那個老混蛋的話來說就是有能力出門的孩子,就不應該再給吃免費的午餐。所以三歲那年踏出酒館的門口,是他十三年來最後悔的決定,沒有之一。從那以後,他想要吃飯,要麼就是給那些來喝酒的武者和傭兵們端酒擦鞋,要麼就是給酒館裏搔首弄姿的兔女郎們跑腿拉客,再或者,在酒館打樣以後拿著比自己還高的掃帚陪著老雷諾打掃一下殘局,運氣好的時候老雷諾會賞他一杯青檸格羅格烈酒——當然是在打掃完累得躺在地板上的時候。羅瑞剛開始覺得被老雷諾騙了,酒一入口一口辛辣的味道讓他一個勁兒的咳嗽,而老雷諾則哈哈大笑,告訴他慢慢的他就知道這個東西多好了,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之後的每個冬天,羅瑞最大的願望就是睡前能來一杯格羅格烈酒,帶著暖和的身子蜷縮著入睡。
總之,在那以後,如果沒有幹活的話是從來不會從老雷諾手裏討到任何一點食物的,他的住處也從老雷諾的閣樓被趕到了酒館的後巷,嗯,善良的老雷諾還給了他一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破毯子。剛開始那段時間,酒館的客人和兔女郎們看著他可憐,大罵老雷諾心狠的同時會慷慨的賞他點吃的,還沒等他高興幾天,老雷諾就放出話來,誰要是給他免費的食物或者賞錢,那以後就不要來他的酒館了。雖然他是個老混蛋,但是在那些看起來比他威風百倍的漢子中卻很有威信,再沒人給過白給過羅瑞任何吃的,他想拿點什麼,總得給他們做一下擦擦靴子或者武器的活計。在他八歲的時候又發現了一個新路子,酒館裏的兔女郎們都是漂亮的小姐,別誤會,老雷諾可不做拉皮條的勾當,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老子他媽是個紳士,做不來逼良為娼的勾當,也見不得別人在我麵前這樣,想要姑娘們喜歡得憑自己的本事,兩廂情願的事那我倒是雙手讚成。”雖然她們穿著暴露的衣服,但是隻是老雷諾的攬客手段而已,她們帶來的客人消費了,老雷諾總會給她們一些提成,至於出了酒館以後去幹啥,他可不管,就是有一點,不能把酒館當成風俗會所談生意。這就給了羅瑞機會了,羅瑞仔細地觀察那些客人們對哪個姑娘關注最多,然後會在出門的時候問他是否想和那個姑娘去其他地方發生點什麼,得到回答後又回酒館給姑娘傳消息,兩人你情我願的話,高興的客人總會給她一些賞錢,而第二天容光煥發的兔女郎姐姐也會給他不少的好處,老雷諾對此則是默認一樣視而不見。從小就在這個酒館摸爬滾打的他,對於形形色色的人的生活方式早已輕車熟路。
老雷諾酒館的後巷是城裏的流浪漢都覬覦已久的地方,那裏有酒館寬闊的房簷遮風擋雨、容易從酒館的垃圾裏翻到食物、可以看到那些讓人賞心悅目的酒吧小妞、運氣好的話甚至能找到半杯烈酒...很自然的,這麼一個好地方肯定會有人來爭搶,在羅瑞十歲的時候,第一次麵對了把他“請出”後巷的人。一直混跡在酒館的羅瑞沒少看見打架,那些喝高了的傭兵和武者一言不合就會在酒館裏拔刀相向,不過大多數時候他是和老雷諾躲在吧台後麵品頭論足,如果論實戰的話,他一個瘦弱的小孩子能有什麼戰鬥力?毫無懸念,不願意讓出地盤的羅瑞被狠揍一頓以後丟出了後巷,甚至連那床破毯子都沒留給他,也是像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天,辛虧回酒館拿傭金的莉莉絲姑娘發現了渾身是傷蜷縮在酒館門口的他並帶回了老雷諾的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