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作室已八點,我收拾了下打開工作室的大門。
工作室各方麵雖已恢複正常運行,但詹焚佑帶來的影響還未消散,仍是沒有多少進展,除了幾個老客戶偶有單過來,別無其他。
我知道詹焚佑不會善罷甘休,但眼下除了接下他的招以外我暫時沒有想到別的能夠徹底反擊的法子。
而一麵擔心著詹焚佑時一麵我又記掛著陸孤城的病,不知道他的燒好沒好。
羅探說就算燒降下去了也不能怠慢,有燒回去的可能。
而我的擔憂也在三天後的深夜被證實。
陸七和顧子白一起找上門,第一句話便是陸總呢?
我的心一緊,“怎麼了?”
“失蹤了,兩個小時前,還發著燒。”
我想起司機的話——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總有一天是要後悔的。
白蕭蕭離去前,我總以為‘死’這個字離我很遠。
我急紅眼大叫,“你們是怎麼照顧他的!”
可我沒忘記他會這樣似乎是因為我不要他了。
我很疼。
顧子白定定呢喃,“如果沒來六嫂這,他也許,會去那個地方!”
於是為了求證,頭也不回衝出工作室,我急急跟上去,當顧子白將車停在山腳下時,我有些難以置信。
顧子白一下車直紮進山裏頭,輕車熟路繞著山體橫衝直撞。當上到一片高地,月色灑落一地碎華,陸孤城半躺在一處墓地前,灌滿思愁撫摸碑上的兩張照片,我宛如當頭一棒,雙腳重得再也提不動一步。
“六哥。”顧子白衝上前,那樣一個大男孩,我從他的聲音了聽出了一絲顫抖的哭腔。
陸孤城磕在碑上,頭也不回,低沉的聲音叫人聽不出他正在發燒也聽不出他已經醉了,“子白,帶酒沒?”
顧子白想將陸孤城摻扶起來,“六哥,酒沒帶,下次我們再一起過來,現在我們先回家。”
陸孤城推開他,趴在碑上很緩慢的‘嗯’了兩聲,“家——好。”
顧子白哄他,“那我們回去吧。”
他搖頭,抱著碑石不肯撒手,“冷。”
我的心像被什麼撕裂開來,疼得我一下子從胸口哇出一口氣。
陸七蹲在陸孤城另一側,他沒有動,靜靜看著我。
顧子白輕道,“六哥,不冷。”
他最終閉上眼睛再也不肯動一下。
我努力強撐起一個笑容,走到陸孤城身後朝他伸出手,“陸孤城,我們回家。”
陸孤城遲鈍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過頭來看著我,看著我的手。
我笑道,“家裏不冷。”
他看我笑,也笑了,搭住我的手道,“回家。”
回黎樣一路,他一直緊牽著我的手,羅探給他看病時他也不肯撒手,明明早已燒得神誌不清。
我守在他身旁一整個晚上,期間他一直反複燒來燒去,羅探也圍著他轉了一個晚上,直到淩晨六點半他的病情才終於穩定下來。
而羅探早已累了一身汗,我雖然也一直在房間裏,可因陸孤城一直攥著我的手所以我並未幫上羅探什麼忙。
我衝他道了一聲謝叫他回去休息。
我趴在陸孤城床頭目不轉睛盯著輸液瓶,盯到後來不知不覺睡著,但心中惦記著給他換輸液瓶,猛地驚醒過來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
陸孤城雙手圈在我腰上,一條腿墊在我腳下,一條腿又壓在我腳上,呈現出一個十分占有的姿勢。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但看他輸瓶液已經換了一瓶新的上去,我才鬆了口氣。
而抱著我的男人雙眸緊閉,似還沒醒,我輕輕掙開他,他不動聲色收緊力道,我無奈歎道,“我要上洗手間。”
他訥了一會才戀戀不舍鬆開我,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委屈巴巴盯著我。
我避開他的視線走進洗手間,出來時他目光如炬仍舊釘在我身上。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你睡吧,我守著。”
顧子白端了飯推門進來,“六哥六嫂,吃飯了。”
我一愣,“現在幾點?”
“十二點啊。”
我霍然起身,剛走出兩步,陸孤城狂暴的聲音傳來,“你去哪?”
還未回頭,我的手即被用力攥住,天旋地轉後被人壓進懷裏,而我的目光正巧落在那根正在四下彈跳的輸液管上。
我一個激靈想推開陸孤城,他卻抱我更緊,“不許走!”
我氣急敗壞大叫,“誰讓你拔輸液管的!”
他埋首在我頸窩上低吼,“不要走。”
我無奈直叫,“我不走我不走,你先起來,把管子紮回去!”
他慢慢鬆了力道,希冀道,“真的?”
我一點頭,他眉一低吻住我的唇,不輕不重碾了幾下重新將我的頭摁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