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那個。”女子支吾了半天,最後下定決心,將手中的東西強塞到鳳涅笙的手上,雙手捂住通紅的臉,偷偷瞄了眼鳳涅笙,羞澀地跑掉了。
鳳涅笙打開手一看——香囊。
香囊的做工很精細,看來是用了心思,上麵繡著一對戲水的鴛鴦——歡快的,自由的,無憂的。
是女子表達愛意用的吧!
傾鳳公子飽讀詩書,自然也知道君國有這種易物求愛的風俗,沒想到這女子生的這般大膽,或許正是因為與世隔絕,她們才沒有受到世俗禮教的束縛,才把這種直白的告白習以為常。然而鳳涅笙露出苦笑,手慢慢收緊,額間的血玉流雲浮動,紅光明明滅滅。
可惜,傾鳳隻能辜負了。混沌於初世,傾鳳總歸無緣這些美好的東西,比如親人,比如情思、、、、、、
今日,又是初五了,自己這身體又要變回去了。
雷聲轟隆不斷,屋外風雨交加。裴玉凰不自在地動了動,以期求得保護。
鳳涅笙苦笑了一番。當真似孩子一般。居然這麼怕打雷,就算被下藥睡熟了,還會下意識地受其影響。
夜漸漸深了,身上的痛楚也逐漸清晰。宛如千萬隻螞蟻在啃咬撕裂一般,痛不可耐。欲叫而不能叫,欲哭而不能哭。惟有咬緊牙關,承受這催魂奪命之痛。有時想想這樣死了也好,就不會禍害人世,也不用背負這麼大的罪責。然而每次還是會在疼痛中昏倒,在第二天醒來,自己終究沒有死。
疼痛令鳳涅笙的五官特別靈敏,他雖然已被痛得乏力,也在第一時間發現身旁人的異動。
他虛弱地抬眼看去。
那人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眼裏並不如白間的澄澈,似乎有什麼欲求,將要呼之欲出。
“笙兒,你怎麼醒了?”他費力地抬手,想要撫摸那人的臉,卻因半途力竭而沒有實現。
裴玉凰的臉湊過來了,他呼吸打在他的臉上,急促而灼熱。
終於,鳳涅笙察覺到不對了。“笙兒,你怎麼了?”
那個平時聽話的人沒有回話,而是用一具灼熱的身子緊緊抱住鳳涅笙。
“笙兒?”鳳涅笙現在連說話都感到困難,但現在這種情況卻容不得自己沉默。
“哥哥,我熱,哥哥,哥哥、、、、、、”裴玉凰的哀求聲音不斷縈繞耳邊。
裴玉凰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令鳳涅笙身子一僵。他費力地將手伸向剛才遞給裴玉凰的衣服,在裏麵摸出了香囊,艱難地拿到鼻前。
半響,無力地垂手。
現在若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也枉稱公子傾鳳了。
大意了啊!
香囊中的香草本無害,然而他最近為了給裴玉凰治病,在他的身上下了一味藥,這兩種混在一起,便是催情的毒藥啊。
為什麼是現在,在他毫無抵抗能力的時候。上天便是這樣戲弄傾鳳的嗎?
“笙兒,你冷靜一點,乖乖睡下,就不熱了。”他試著好言相勸,雖然效力並不一定明顯。
“我不要。”裴玉凰將人摟得更緊,一種力透生命的緊,“好難受,好難受。”
嗬,鳳涅笙苦笑,自己又何嚐不難受。
但自己又能向何人述說。
驀地,他身子一僵,裴玉凰的手已經伸到了不能伸的地方。
“裴玉凰,不要給我恨你的機會。”這話,他說得極冷。包含著決絕。
裴玉凰的動作果然停下來了,“可是,可是,哥哥,我想要哥哥,哥哥、、、、、、”帶著哭腔的聲音痛苦而無助。
鳳涅笙早已痛得失去了所有的精力,所以那一晚,他沒有安慰痛哭中的裴玉凰,那一晚,裴玉凰緊緊抱著他,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哭了整整一夜。
那香囊靜靜地躺在一旁,記錄著一切,殤情與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