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終於下起了雨。靡靡紛紛,彌漫了整片天空,細如蠶絲,秀如鬆。
鳳涅笙伸出手,接住不斷下落的雨針,任雨針打在手上,傳來微微刺痛,他笑了,那是從未出現過的歡樂與明媚,即使夜涼如斯,也被這難得一見的風情迷了雙眼。
突然,鳳涅笙的眼角瞥見院內的拱門處,一個全身被打濕的,身穿黑色長裙的女子,正在雨中癡癡地望著他。
鳳涅笙轉過頭去,愕然地睜大眼。
“公主瓊玉。”
下一刻,他衝進雨中,來到君瓊玉的麵前,抬手,衣袖做傘,為君瓊玉擋去滿天飛雨。
君瓊玉緩緩抬頭,胸口起伏不定,嘴裏也在喘著粗氣。
看得出,她是急匆匆跑過來的。
自那件事後,她一直被父王關在寢宮,她想了很久,很久,終究不想什麼都不做,就讓那人走出自己的生命。
上天明明已經讓他走進她的生命,如果隻為擦肩而過,這叫她如何甘心。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君瓊玉便這樣望著那往昔淡然清雅的人兒,此刻為了她,任雨水沾濕衣襟。
她顫抖地伸出她的手,扶上眼前之人的腰,慢慢的,慢慢的將手收攏,臉靠在那隻能算單薄的胸膛上。
鳳涅笙的身子立馬僵住,他不自在的想要掙脫,卻被君瓊玉越抱越緊。
此刻,她仿佛要用盡全身的氣力,來擁抱此人。
“父王將我許給了晉公子逸。”君瓊玉開口,聲音苦澀,沒有一點將為人婦的歡喜,即使她將要嫁的,是名傾天下的晉公子逸。
鳳涅笙低歎一聲,最後還是將手放在君瓊玉的後背。
“傾鳳知道。”
嗬,你聽聞了,你卻沒想過阻止。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抬眼,望著眼前之人如玉的麵龐,不知為何,她想看清這人的表情,所有,所有。
“如果我不曾失身於晉無逸,你可願娶我?”聲音輕輕的,小心翼翼的,似乎這不是問句,而是乞求。
他低眉,聲音淡淡的,溫柔而疏離:“公子逸,會是你的良人。”
嗬,她低眉輕笑,竟是含了數不清的譏誚。
“你終是嫌棄瓊玉非完璧之身。”
“不。”他輕輕搖頭,“是傾鳳配不上公主。”
他仰頭看天際霪雨紛紛,道:“是傾鳳沒有資格,傾鳳,是個罪人啊。”
時間就在這紛紛大雨中,毫不猶豫地逝去。最終,君瓊玉雙手無力地垂下,她一點一點地退出鳳涅笙的懷抱,盯著鳳涅笙滿含蒼涼的臉,不斷後退。
公子,傾鳳!
你總是這樣溫柔,溫柔而絕情啊!
“好,瓊玉懂得了。”淚花湧上,她強忍著不讓它流下,即使她愛極了眼前之人,至少在離開之前,她不想給他自己的淚龐。
毅然轉身,離去。那側身時眼角滑下的水漬,是雨水,還是眼淚?
公子,傾鳳啊!你終不懂,不懂一個女子這般乞求已是放下所有身段,已是拋卻所有尊嚴,而你依舊,毫不留情地拒絕,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