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疫情的日子(1 / 1)

我是個廢柴。當然也沒那麼廢。從小到大,就是普普通通。普通的長相,普通的家境,普通的學習成績,上了個普通的學校,畢業找了份普通的行政工作,過著每天上班講領導八卦,下班刷票圈看朋友八卦的普通日子。年屆三十,沒交過男朋友。我覺得不算很廢,工資除了養活自己,還能勻點給父母,意思意思。

但我父母覺得我很廢,他們覺得我是沒有未來的,尤其是疫情的日子裏。我沒班上,工資雖然還照發,但不知道疫情結束之後,公司還在不在。我不會做飯,也沒興趣動手美容,看著別人熱火朝天地炫技,心中毫無波瀾,連笑都不想笑。我父母深知我廢,索性都不曾給我安排過相親。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無謂嫁禍於人。

我知道他們說話雖然難聽,也是為我好,因為不會有男人對我心動的,我在男人眼裏毫無可取之處,唯一的價值就是我是個女人。抱著娶個女人的想法來娶我,往後難免會對我有所不滿,而我不是那種願意溝通或妥協的人,嫁人了反而是給我後半生添堵。正是這樣的心理,我父母打定了主意不逼我嫁人。所以我也懶得理他們到底怎麼在親戚麵前編排我,才導致我二十多個姑媽姨媽愣是沒有打過我相親的主意。我什麼都不會,就靠著現代社會早就進化好的一切過日子:衣鞋上網買,吃飯點外賣,旅行看網上地圖,打車靠手機軟件,溝通靠表情包,罵人靠輸入法。

疫情的日子裏,我就每天過得像周末一樣。睡到七點半,起來關閉手機的飛行模式,開啟各種推送通知權限,如果有領導cue我我會第一時間知道。如果沒有,我的手機鬧鍾會喊我起來吃中午飯。多半時間裏,是沒有事做的。

對,沒有事做。但是我們的小頭頭和那些慣於在關鍵時刻露臉的關係戶,卻抓住這個時機猛刷存在感。小頭頭把每一樣雞毛蒜皮的事都搞得興師動眾,仿佛非常忙碌,公司缺他不可。關係戶平時遲到早退,中途也不見人影,這會倒是各個群裏發疫情最新消息,對大領導們噓寒問暖。看著大家使勁地擠出來一些事做,再把它吹成堪比探測器登陸太陽般苦難而偉大,我就慚愧,因為我連這點都懶得做。

大家可真有心思,他們都害怕公司熬不過去,都在拚命蹦躂。我寧願看樓下那些小吃攤子複工了沒有。每當這個時候,我這顆毫無想法的廢柴之心才會有一點點想法: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能不能熬過這幾個月。

原來即便是在這個年代,一家人十幾年的積累,也可能撐不過幾個月。我躺在飄窗台上,曬著太陽。心想,這個社會真需要多幾個天才,才能照顧這麼多人的衣食住行。我這種廢柴,就安安分分地待著,不給社會添亂,也一樣是功德。想著想著,就自己樂了起來。

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公司裝的飄窗,我從十九樓墮樓了。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是這種結局。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底下對著的是一個綠化帶,我掉下去不會把別人砸死。

但我也沒摔成肉泥。我穿越了。

我在水底打了個寒顫,雖然當時有些懵逼,但求生的本能促使我手腳並用浮出水麵,濕淋淋地爬到岸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等我喘過氣來,確認自己大難不死,便斯斯文文地罵了一句口頭禪:“甘霖涼。樓下啥時候改造了個水池子?”不過這異想天開的物業好歹算是救了我一命。

“李大人!犯人往西邊逃了!我們追不追?”一個穿著暗紅色漢服的男子大汗淋漓地跑到我麵前,抱拳說話,神情十分焦急。

“蛤?”我一邊擰著衣服的水,一邊非常茫然地看著他。

我突然發現,我身上的衣服和他的一樣,隻是身前的花紋圖樣略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