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的青煙纏繞翻滾著飄向殿堂的梁頂,一襲袞冕,身形枯槁的乾德帝李深,正恭敬的執香拜祖。雖然才年過四旬,但長年的荒淫無度,已經使他身體孱弱,老態盡顯。由於連續幾日齋戒,他早已心煩意亂,此刻再被這供香嗆得頭暈腦脹,更是滿腹不悅。但今日冬烝,乃國家頭等大事,作為大乾王朝第七代皇帝,他不得不親自主持。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喧嘩,乾德帝緊了緊眉頭,暗想這群大臣平日裏在朝堂亂哄哄的,也就算了,今日在這天壇裏祭祖,何等重要的大事,怎也這般不知禮儀。他轉過頭正準備訓斥這群大臣一番,瞥到殿外後,卻如同見鬼一般驚呼出來,手中的供香也跌落下去,散了一地的香屑。
隻見犬牙交錯的殿外翹簷旁,一輪火紅的太陽,正在慢慢的被一股漆黑的影子吞噬著,在那黑色與紅色的交界處,流淌著如同黑色的珍珠被鮮血浸泡後的光輝。
乾德帝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好一隻幹枯的手穩穩的扶住了他。乾德帝回頭看了一下,是國師山拓月,他不禁鬆了口氣。這位大乾國師來曆神秘,卻是最讓他信任的人。當初乾德帝精血虧損嚴重,臥床不起,又值護國將軍左向南發兵叛國,在這內憂外患之際,國師山拓月悄然而來,不僅當天治好了乾德帝的病,更是第二天在朝堂上獻出了左向南的人頭。乾德帝問他想要什麼獎賞,山拓月行大禮道:“願能恬居國師一職,為陛下排憂解難,保家安邦!”從此,山拓月就貴為大乾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起初乾德帝還防著他有什麼不臣之心,但是山拓月一不擁兵自重,二不驕奢淫逸。他深居簡出,但對天下大事了如指掌。平時寡言少語,但在朝堂上的威望如日中天。好幾次,都是他出手,將其從死神那裏給救了出來。自此,乾德帝對他推心置腹,把他當成自己可以倚靠的重臣。
山拓月對乾德帝行了禮之後,道:“陛下莫慌,此乃天下陰陽循環使然,誠無其他,我觀陛下氣血混亂,恐是舊疾複發,請陛下隨我至偏殿,讓我替陛下仔細診治一番。”,乾德帝此刻心神未定,聽了山拓月的話,木訥的點點頭道:“一切聽國師的安排。”
山拓月轉過身對著下麵一幹惶恐的群臣道:“諸位,天有陽而生明,有陰而生暗,此刻陰盛陽衰,才有此象,但君威如天,必能掃蕩陰霾,還天下清明!太子殿下,陛下隨我去偏殿診治,這裏的祭祖就交給你打理了,讓奉常1安排人點上東海鯨油,切記一切如舊,如果有人膽敢喧嘩,破壞祭祖,不論是誰,一律處以極刑!”聲音不大,卻透露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威嚴。
殿下突然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的臉上都寫滿了惶恐與不安,每個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太子李康從東側站了出來,向著殿上的乾德帝和山拓月依次恭敬的行了禮,道:“請父皇隨國師先去調理身體,這裏的一切就放心的交與兒臣大理,請父皇和國師放心,凡是膽敢破壞祭祖典禮的,不論是誰,兒臣一定不會心慈手軟!”
山拓月點了點頭,引著被兩個俾女攙扶的乾德帝,徑直向偏殿走去。
後世史官對今日之事的記載也就到這裏為止了,史官惜字如金,對此事隻有寥寥幾筆:“乾德帝二十年冬烝,帝祭祖,天狗食日,帝舊疾複發,群臣無措之時,幸得國師山拓月沉著應對,使一切安康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