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1 / 2)

從回賀星短信的語氣看出來,短信不是聶晶發的,而是他的父親。

短信很簡短,說聶晶病了,在重慶住院治療,情況很不好,意識有時候都模糊了,清醒的時候總說想見賀星一麵。

賀星頓時有點懵了,上次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這麼嚴重,看短信的語氣,聶晶現在應該很不好。他們兩個從一路從中學到大學,這種陪伴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現在聶晶病重,他一定要去看看。

賀星立即向公司請了兩天假,交接了一下手上的工作換來衣服就向北站趕去,打算在北站坐火車去重慶。

路上賀星打電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龍飛。賀星和龍飛講起過自己的學生時代,龍飛知道這個聶晶在賀星心中的分量,語氣也很焦急:

“你先別慌,什麼情況現在還不清楚。你現在在哪兒?我趕過來和你一起去。”

“我已經在去火車北站的公交車上了,你不用跑一趟,我自己去就行,你突然請假,部門上的事情也不好安排。”

龍飛想了一下,自己部門最近有人辭職又來了一個新人,他確實還不好這個時候請假離開,必須得盯著點,於是道:“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千萬別慌,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龍飛慶幸兩個人都有了手機,不在一起有什麼事情聯係也方便,加上工作上確實暫時丟不開,也就不再堅持。不過他的心卻總是七上八下的,賀星不在身邊,他整個人也都有點心不在焉。他每隔一個小時就發一條信息,詢問賀星現在到哪裏了,情況怎麼樣。賀星開始的時候還回複的非常迅速,到了晚上,一直等不到賀星的消息,他就有點著急了。

晚上八點半,這時候還沒下班,見賀星一直沒回信息,想著賀星應該到重慶了,於是掏出手機撥通了賀星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久都沒有人接聽。快要掛斷的時候,才聽見那邊賀星略微疲憊的聲音傳來,和龍飛簡短說了一下情況。

原來賀星是傍晚時候趕到醫院的,那時候聶晶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隻是當賀星輕輕推開病房門的時候,仿佛冥冥中有了什麼感應,聶晶從昏睡中清醒了一刻,微微睜開了眼睛,用隻有賀星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是我的小星星來了嗎?”賀星趕緊俯下身湊上前去,焦急的問道:

“是我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躺著別動,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

賀星看著病床上臉色蠟黃中帶著無盡蒼白的熟悉的臉,替聶晶壓了壓被子,看著冰涼的液體從透明的塑料管子一滴一滴流進聶晶的血管,手上身上滿是各種儀器的管子,忍不住差點掉下淚來。

“叔叔,聶晶究竟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嚴重?”賀星拉著聶晶的父親走出病房,輕輕帶上門,問道。

“大概半個月前,聶晶覺得肚子偶爾有點疼,開始還能忍住,以為是什麼東西吃壞了肚子,第三天實在忍不住了才到當地醫院檢查,醫生說是肝髒出了問題,具體什麼問題他們也不能確診,就建議轉院到重慶醫大的附屬醫院來。到這裏來醫生檢查以後確診是肝硬化晚期,現在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了,隻有每天輸兩瓶生理鹽水,就等他哪天咽氣了。”說著聶晶的父親哽咽了。

賀星之前就有預感會很不好,但沒想到這麼嚴重,醫生的意思就是沒的治隻有等死了?這讓賀星一時沒辦法接受。

活生生的一個人啊,才一個月不到,現在就隻能躺在病床上等死,這讓賀星心裏充滿了悲哀。

病床上,聶晶清醒了不到一分鍾,就又昏睡過去,沒有與其他任何人有隻言片語,隻在賀星到的時候對賀星說了那一句話。賀星卻沒想到,這句話卻是聶晶和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了。

賀星和聶叔叔一直守在病房,晚飯也沒胃口吃。夜裏十一點多,聶晶睜開了緊閉的眼睛,看著在病床前的父親和賀星,嘴巴張開仿佛要說什麼,可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隻留戀的深深看著賀星,眼裏充滿了眷戀。床頭的監護儀逐漸從波浪型變成了一條直線。值班醫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翻了翻聶晶的眼皮,搖了搖頭。

聶晶走到他生命的盡頭!

才歲啊!這麼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沒了!這讓賀星幾乎崩潰。

聶晶快要結婚的女友自始至終沒有出現。直到聶晶的葬禮過後,賀星才知道,那個女孩在聶晶確診以後,就借口單位有事離開後再沒出現。賀星心裏覺得悲哀,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人人追求的婚姻?雖然賀星對他們兩人的感情並不了解,但是男友病倒,女孩就這樣悄然離開,讓賀星覺得男女之間的感情,不過是如此的脆弱,在疾病到來時如此不堪一擊,輕易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