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勞山道(1 / 3)

放假後,鳥爺想跟著我一起回去,它倒不是想見我的家人,而是惦記著我家鄉的美食,讓我抽空弄一些犒勞犒勞它。

我上火車後離站後,它便飛到了車頂上。

鳥爺到站後,便飛離車頂,我本想執意帶它去見見我的父母家人,但它還是拒絕了,它說不願自己被當成我的寵物,所以還是自由活動的好,讓我有好吃的東西時再叫它。

……

回到老家金州,我心情一下子放鬆了。街上熟悉的場景,行人親切的口音,全都是治愈係的良藥,更不用說奶奶的心疼,父母的嘮叨和兄弟的牽掛了。

就這樣,在家和親人聊天,胡吃海塞幾天後,我便開始去找一些小時候的好朋友或同學,以敘舊的方式重溫劫後餘生的幸福,提醒自己對當下生活的珍惜。偶爾去海鮮市場買些牛蛙之類的野味,做好了讓鳥爺來吃,我也不和家人說,就把野味掛到陽台外邊,傳遞個信息給鳥爺,很快它便過來叼走。

……

這天,我正走在路上,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喊道:“小夥子,請等一等。”

我扭頭一看,一個剛與我擦肩而過的中年人正回身衝我說話。

“麼事?”我用家鄉話問道。

他湊上前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近距離仔細瞧著我的臉,瞅了半天後問道:“小夥子,你最近有什麼不舒服嗎?”

這是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中等身高,樣子很不討喜,肥肥的臉盤,眯著一雙小眼,一張嘴就露出黃黃的牙齒,腦後稀疏灰白的頭發紮成一束小馬尾,鼻孔裏的鼻毛倒是很旺盛地冒出頭來。

“沒不舒服啊,”我回道,“為什麼這麼問?”

“老道看你印堂發黑,火焰極低,似乎中了邪,必須及時驅邪,否則陰氣侵入肺腑,到時候就追悔莫及啊。”他一臉嚴肅地說。

“不用了,多謝關心。”我扭頭便走。

“你等等,聽我說完……”他趕忙跟在我後邊說,“老道可是認真的,救人保命,是老道的為人之本,我可不是為圖你的錢。”

“你是道人?”我停下腳步笑道,“有道士證嗎?”

“嗨,”他笑道,“我是帶發修行,自學成才,哪有什麼道士證?不過我師父是正規的出家人,我傳承了他的衣缽後,他老人家又雲遊四海去了。不過小居士,你聽我說……”

“你麵相看得不錯,”我一邊走一邊說,“不過我不是你的客戶,你還是去找別人吧,在我這兒隻會耽誤時間。”

他看我堅決的樣子,便不再跟隨,站在原地狠狠躲了一下腳,搖頭歎氣道:“可惜啊,這麼年紀輕輕的……”

……

這事過去之後我便沒放到心上,江湖術士的把戲基本都是這個套路,見了路人驚呼的不是“施主乃是大富大貴之相啊”,便是“居士為何印堂發黑”,最終目的都是你口袋裏的錢。

但之後的幾天,我心裏總隱隱有些不安,具體為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這天我又在午睡,忽然又做起噩夢來,夢中烈日炎炎,我在沙漠上艱難跋涉,又口渴又疲憊,我望著荒無人煙的大漠,不由心生絕望,不知何時才能離開這片不毛絕地?而太陽則持續向我毫不留情地發出一股又一股的熱浪……

我從噩夢中驚醒,坐起來大口喘氣,額頭滿布汗珠。

房門打開,父母走了進來,手裏拿著毛巾和臉盆,給我的感覺好像一直待在門外等待似的。

“小浩,”母親叫著我的乳名,一邊用毛巾給我擦著臉,“感覺好點了嗎?是不是身子沒那麼虛了?”父親也在一邊關切地看著我。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接過毛巾自己擦汗,“這幾天總做噩夢,總是夢到不是被火烤就是被太陽曬,本來身體不虛,我擔心再這麼下去虛脫是早晚的。”

“小浩,你跟我們說實話,”父親忽然很鄭重地說,“你消失的那段時間,有沒有去過墓地之類的地方,或者接觸過屍體之類的東西?”

“沒有啊,”我搖搖頭,怎麼了?”

“孩子他爸,”母親對父親說道,“我就覺得孩子沒事,咱們可別上了那人的當,好好的孩子讓他給整壞了!”

“什麼人?”我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父親猶豫了一陣,終於說道:“前幾天,你去找同學的時候,家裏來了一個自稱道士的人,說咱家裏陰氣太盛,怕是鬧鬼,問是不是最近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我本來不想理睬他的,但想起你前段時間忽然失蹤,搞得全家人心惶惶,就讓他進屋。他轉了一圈,看到你的照片,忽然顯出很吃驚的樣子,又提出到你的屋裏看看,出來後說你肯定被鬼魂附身了,必須趕緊給你驅鬼,否則怕是命不長久。我本待不信,但看他信誓旦旦,又說不要任何酬勞,隻為救人,我就姑且信他,問他具體怎麼驅鬼。他說很簡單,隻要在我睡覺的時候,頭頂掛一件辟邪物件就行,然後就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盒,放到了那裏。”說完指指窗簾上方。

我抬頭看去,並沒看到什麼,便釋放魂識,果然發覺不對勁。魂識靠近的時候,那兒似乎有個東西在釋放什麼力量銷蝕著魂識,在魂識覆蓋的範圍內造成了一個圓形的缺損,並且呈放射性向外擴展,越向外力量越弱。

我起身拿了把凳子放到窗下,踩了上去,伸手去窗簾上摸,果然摸到一個巴掌大的小盒,但在接觸的一刹那,手指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灼熱感,讓我差點把它扔掉,我急忙撤去魂識,收斂氣機,灼熱感才消失,拿下時觸手反而一片冰涼。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黑色小鐵盒,我把它打開,一股濃烈的味道立刻傳了出來,似乎是硫磺的氣味,盒中放著幾根樹枝和葉子,用大頭針固定在了一起,我小心拿出來,似乎是一個小人在跳舞的形狀,在盒子最下方,是一張發黃的被浸濕的紙片,上邊用金粉撰寫著幾個奇怪的符號,因為被打濕而顯得模糊不清,濃烈的硫磺般的氣味就是這上邊發出的。

我仔細辨認拿出來的枝葉,似乎有桃枝,艾草葉,銀杏葉和柏樹葉,其它幾種就辨認不出了。

父母也好奇地看著,顯然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裏邊的東西。

“拿來這個東西的人是不是紮著個小辮子?”我問道。

母親點點頭,“他叫勞山道,我知道這個人,在東城開了家很大的風水館,很有名氣的,很多人找他驅邪看風水,我開始也沒想到是他,後來問了朋友,才對上號的。”

“應該是有用的。”父親欣慰地點點頭,“按說我是黨員,是無神論者,不應該相信這些東西的,但很多人說得有鼻子有眼,聽得多了,也就將信將疑。又怕萬一人家是對的,不聽豈不是害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同意他試試。你看小浩剛才出了一身大汗,應該是這東西起作用了。如果身上有邪氣的人,手裏是拿不住這陽氣太盛的東西的,小浩拿著沒什麼感覺,說明身上的邪氣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