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馬車的坐墊調整一下。”吩咐完之後,劉玉清和遲宴坐下,“從涼州到南越國需六七日的功夫,這期間若是遲小姐覺得無趣,可以給我們唱唱歌彈彈曲,我們不會介意的。”
這意思,是將遲宴當成那些伶人了。
遲宴也並不生氣,反而笑著:“我倒是有心,隻是無力呀,這山路這般波折,怕是要將全部心思用在如何不被馬車甩出去上,哪裏還有什麼功夫關心這些?倒是劉小姐你,看起來比起在劉家時好多了,簡直是容光煥發呀。”
劉玉清嗤笑:“是嗎?那遲小姐還真是觀察入微。”
兩人就這般扯皮著,互相試探著對方,不露聲色。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喝聲,然後是刀劍交鋒的聲音,遲宴身子一縮,躲在劉玉清身後,卻好奇的伸出腦袋,故作驚訝:“怎麼了?可是遇到盜賊了?還是搶劫?”
劉玉清顯然遇到過許多次這種情況,並不慌亂:“別急,他們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我們隻需要在這裏等等。”
果不其然,刀劍聲漸漸弱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見。
不過一會兒,一名大漢上前:“回大小姐,那人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身手不錯,但是我們人多,被打退了,並無損傷。”
“嗯,退下吧。”劉玉清說完轉身,饒有興致的看著遲宴,“你瞧,不過就是一些挑梁小醜而已,我們巋然不動,他們又能奈我們何?”
遲宴心中一抽,猜到應該是雲娘來了,隻是她畢竟人單力薄,想要在這麼多大漢的包圍中將自己救出去,怕是極為困難的。
哎,若是瑾年在就好了,一切就會簡單許多。
遲宴歎息一聲,嘴角勾起:“是嗎?我倒是覺得有時蚍蜉撼樹,樹也會心煩不已,誰沒個瞌睡打盹的時候呢?你說呢?”
兩人的談話叫身邊服侍的下人一陣迷糊,不過他們對於這位大小姐的神秘已經習以為常了,至於這位即將被進獻給南越國皇帝的女子,就更不了解了,談不上什麼質疑。
再度修整了一段時間,遲宴爬上馬車的時候發現裏頭果然改了許多,至少不知硬邦邦的,生怕被磕磕碰碰到。
她對於劉玉清這點,還是十分滿意的。看起來這六七日的功夫,兩人或許還能說上幾句知心話呢。
雲娘捂著手,眯眼瞧著劉家的人馬漸漸遠去,這才咬著牙,從身上撕下一布條來,將手臂纏住,等做完這一切,她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滴落下來。
她大意了,想要試探一下這些大漢的實力,卻沒有想到讓自己受了傷。
“娘娘,怕是這路上都無法將你救出來了。”雲娘的聲音中說不出的落寞。
從涼州到南越國必經桃花鎮,而眼下的桃花鎮上,不僅聚集了慕名而來的遊客,商賈之流停留的也甚多。
蓮安捧著一碟點心上樓,瞧著不言一語的主子,歎息一聲:“老爺,您還是用些吧,這樣折磨下去,身子壞了可如何是好啊?若是夫人回來了,少不得要責怪老奴的。”
遲瑾年緩緩收回視線,看了蓮安一眼:“她不在。”
“可能是又離開了吧?您也知道這十裏桃花雖然美,但要走完談何容易?況且夫人身子還虛著,怕是看了一眼就離去了吧,老爺,咱們得繼續前行,我們好不容易追趕了這麼多,眼見著就能追上了,可不能半途而廢。”
遲瑾年的手微微一抖:“我隻怕,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無法再見到我了。”
蓮安的身子一顫,腦袋越發低了,他恭敬的俯身不敢回話,皇後娘娘時日不多,耽誤了這麼長的功夫,兩人心中都早有預料,而如今皇上卻毫不掩飾的說出來,可見是真的著急了。
“你說,看盡了這麼多大曜的山河,如今在宴兒的心中,我是什麼地位?”遲瑾年隻覺得嘴裏苦澀不已,這一路上得虧遲宴,他們也見識了大曜的江河壯闊,連他甚至都沉迷於其中,更何況一心想要自由的宴兒?
“她是飛出籠子的鳥兒,我隻怕她不僅忘記了歸巢,便是在外頭吃盡了苦楚,也不想與我分擔。”遲瑾年很是辛酸,“蓮安,算算日子,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兩人下樓時,正與持劍的雲娘錯身而過,然而雲娘一心惦記著前頭的車隊,而蓮安和遲瑾年惦記著早點上路,兩邊都沒怎麼注意,就這樣再一次錯失了時機。
十裏桃園風景美妙,站在山頂上,遲宴十分享受的張開雙臂,一臉笑意好不掩飾,她轉身,瞧著依舊一臉冷凝的劉玉清道:“我發現有些喜歡這裏了。”
“你說,從這裏跳下去,會不會成為十裏桃園最美的風景?”遲宴言笑晏晏,嘴角帶著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