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奇毒深重(2 / 2)

遲瑾年唇瓣微微輕啟,頓了頓,柔聲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殺氣太重了?如果你不喜,我不做便是?”

遲宴一笑,纖長的手指戳著他的胸口:“你是個帝王,凡事都聽我的,傳出去會讓人笑話你的。”

“我才不怕。這輩子最怕的事情就是你不喜歡我。”遲瑾年勾起她的下頜,眉眼輕笑,萬般風流傾斜而出。

遲宴紅了雙頰,攥起粉拳輕輕的砸向他精壯的胸膛,嬌嗔道:“一把年紀了,說話倒是越來越沒羞沒臊了。”

雲娘隻覺得帝後二人膩在一起,快要甜掉了她的牙,實在是受不了眼前的情形了,趁兩個人眉目傳情之時,忙將藥碗奉上。

遲瑾年接過藥碗,親自喂藥,盡管這藥萬般苦楚,吃在遲宴口中,卻甜在了心頭。

能得夫如此,婦複何求?

更何況,她的夫是這時間最尊貴的男子,又這世間最長情、最俊美的男子。

***

從關雎宮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遲宴又犯起了困,他原本打算留下不走的,但是她卻硬將他趕了出來,讓他以國事為重,不能日日陪著她,連批閱奏折的時間都沒有。

回到了養心殿,案幾之上的奏折已經壓得很高了,他坐下來平靜了一下心緒,開始一本本的批閱起來。

將那滿桌子的奏折批閱完後,已經是深夜了。深秋時節,天氣轉涼,他站在玉階前的秋風中,衣袂翻飛,頭上一彎寂寂明月,幽幽的灑下一片清輝,落在他玄色的廣袖盤龍紋服上,投下一抹孤寂纖長的影子。

“皇上,已經是三更了。您該歇了!”服侍了三朝君主的蓮安,非常懂得拿捏分寸,何時該提醒,何時不該提醒,他都掐的很準。

遲瑾年幽歎一聲,正準備回殿內就寢,忽然聽聞夜空中傳來了一陣淒然幽怨的琴聲。

那聲音遼遠飄渺,在這寂靜的夜空之中傳的很遠。

這宮中除了阿宴還有那個女子敢在這夜裏彈琴?

更何況,他的後宮之中隻有這一位皇後,再無第二人。

遲瑾年駐足聽了一會兒,正想問話,蓮安已經搶先回答了:“皇上您忘了嗎?這彈琴的女子是景王妃,前些日子您登基時,將她接入宮中幽禁在霜雲殿的。”

遲瑾年恍然記起,這些日子除了忙朝政就是擔心遲宴,其餘之事統統都拋在了一邊。

今日剛和遲宴討論了如何處置錦漓,現在她就撞上門來了。

阿宴不想要再做的事情,他替她做便是。

康樂宮,霜雲殿。

乃,前朝王皇後的寢宮。

兩朝更替,時間尚短,還來不及重新修葺。

王皇後逝後,這宮中便閑置下來,鮮有人來打理。

殿內昏沉幽暗。

殿外,玉階之上,灑滿清輝,秋風習習,涼意漸重,透過單薄錦衣,侵入錦漓蕭瑟心頭,越發覺得淒涼難耐。

她的人生又何嚐不是如此,一念之差,卻誤入歧途。

想要抽身之時,卻發覺自己已經深陷泥黎,無法自救。

試問,這到底是她的過錯,還是命運的過錯!

她不甘、不願、不忿、卻不能不認命...

錦漓心思煩亂, 素手撥琴,將一腔哀怨與怒火盡付其中。

琴聲鏗鏘,如泣如訴, 時而哀怨,時而激昂,一音傾瀉,百轉千回。

錚~

忽然,弦斷,音止。

錦漓猛然抬起頭,遲瑾年就站在她的麵前,腳踏銀線雲紋靴,身著玄色盤龍紋常服,玉冠束發,眉目清寒,如覆冰霜。皎皎麵頰,寂寂森寒。

兩月不見,他已成就了皇圖霸業。朝思暮想之人,就在眼前,如今與她已是咫尺天涯。

“皇上...”錦漓跪下身去,緩緩朝他叩首,月白色的絹地蘭花紋長裙裾擺流落在地,堆成一抹耀眼的白。

“你可知道,朕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清洌的聲音在夜空之下響起,語氣淡漠如冰,不含分毫感情。

錦漓抬頭,仰望著他冷峻天顏,月色寂寂,涼風拂麵而過,掀動他衣帶輕揚。

這便是她的夫君,這人世間最尊貴的男子。

此刻,他俾倪著她,將要審判她所犯下的錯。

錦漓紅了眼圈,輕咬下唇,輕輕的搖了搖頭:“臣妾...不知...”

“不知?”遲瑾年輕笑,笑聲中透出輕蔑、鄙視之意,“你這一句不知,叫朕覺得朕將要做出的決定無比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