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毒蛇的眼睛(2 / 2)

蠢人總是缺少自知之明的。王梅花也不例外。

終於有一天,讓她等到了一個自以為是天大的機會。

那天省領導來公司視察,王梅花趁著劉可可去洗手間的空,一把拎起暖水瓶溜進了接待室。她擠出自以為最殷勤的笑,邁著最輕巧的步伐,卻不知在別人看起來就像一隻踮著腳尖搖搖擺擺的肥鵝,然後用發麵火燒一樣肥碩的手,親自給各位領導一一倒上水,指尖還笨拙地翹了個蘭花指。

王梅花自以為自己做的完美無缺,卻渾然不覺總經理已變了臉色。

嚴加苟看到拎著暖水瓶從接待室裏喜滋滋地走出來的王梅花,心裏一驚,頓時像一隻嗅覺靈敏的狗一般,悄悄走到了接待室門口。果然他剛一露頭,老總便走了過來。

老總見到他後滿臉陰雲密布,暴風驟雨般的責備最後化作了一句:“叫劉可可來倒水。”

接待室外的角落裏,王梅花還從沒喜悅中回過神來,她摳著指甲,陰陽怪氣地對劉可可說:“你一個小小的臨時工,永遠成不了這個企業的主人。”

企業的“主人”王梅花正在洋洋得意,便被風一般衝進來的嚴加苟指著鼻子罵了一頓。大意是奉勸她以後別再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場合都想往上湊,翻天了嗎?

嚴加苟恨不得把王梅花一把掐死的樣子,全然忘記了當初慧眼識寶般把王梅花從車間裏撈出來、並給了她綜合管理這個肥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自從兩個人湊一塊後,就像王八看綠豆一樣,看對眼了,一個是狗一般愚忠,另一個則比狗還要忠誠,兩人臭味相投,更因為兩人都有一手無師自通的功夫,那就是給領導打小報告,故此,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兩人簡直從一見如故彼此欣賞到了惺惺相惜的地步。

嚴加苟對王梅花的一頓訓斥,王梅花洗耳恭聽,全盤笑納,一轉身卻把所有的恨全部集中到了一點,這個點就是劉可可。她恨劉可可,從這一天起,簡直到了入骨三分的地步。

她再也不能容忍劉可可像仙女一樣在她麵前飄來飄去了。

沒幾天,她果然想出了一個餿主意。或者不是餿主意,而是恰巧有了那麼一個栽贓陷害的機會。

話說坐月子的王梅花硬生生把自己吃成了一枚駝鳥蛋,那巨大的體型,走起路來就像企鵝晃動,或者說,那不是邁步,而是向前挪步。當然,隻要嚴加苟呼喊一聲,她就會像變魔術一般,身上的每一塊肉都能成為推動她前進的動力。

綜合部就是一個雜貨鋪,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都要管,平時搞好接待、創城組織掃街、天天文件傳閱,動不動材料起草、少不了的上傳下達,車輛調度、還有領導們心血來潮的臨時調遣。

現在,除了材料起草——也就是秘書一職暫無專人專職,且暫由宣傳科代勞外,其餘的活都由嚴加苟、王梅花和劉可可共同分擔著。

很忙又急的情況下,嚴加苟常常是以“咆哮哥”的麵目出現,王梅花常常以“獅吼姐”的嗓門現身。

星期一,“獅吼姐”王梅花在喂奶時間快到的時候,不著急回家,而是在原地團團亂轉,一幅丟了金銀財寶的樣子。

嚴加苟問:“你怎麼啦?怎麼還不回家?”

嚴加苟不問則罷,一問之下導致王梅花突然像精神病發作一樣大呼小叫,說自己的金項鏈丟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自己今天哪兒也沒去,就在辦公室裏,肯定是出了內賊。

她句句劍指劉可可,劉可可有口難辯,嚴加苟一時不明所以,隻大手一揮,說了句:“別隨便亂說。”

劉可可從來沒發現她戴項鏈,即使戴上,她也覺得戴在王梅花這種人的脖子上,絕對比不上戴到一條粗壯的狗脖子上好看,就在她大呼小叫快要潑婦罵街時,就在恰好其它部室的人來要派遣車輛。劉可可忽然發現,在王梅花扭動的頭顱下麵,突然有點金星一閃,就是那麼若有若無地閃了一下,卻被劉可可捕捉到了。

劉可可說:“你還是摸摸你脖子褶皺的下麵吧。”

王梅花摸了一下,就在那幾道滾滾橫肉下麵,被掩埋的項鏈找到了。

王梅花當即氣餒,找不出借口指桑罵槐了,隻一味地令人作嘔般地憨笑著。劉可可借故出去了,她真的是難以忍受有王梅花的汙濁空間,討厭和王梅花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不過,也許是上天看到了她的不幸遭遇,很快,便為她派來了一個讓她驚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