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若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唇色也跟著變的淺淡,卻仍舊強撐著精神,道:“一個朋友三個幫,任誰再有本事,憑借自己單打獨鬥也沒法成事。”
這道理她懂,何況莫尋歡先前還遇到了他的朋友。
他在京城待了近三年呢,認識幾個人不稀奇。就算遇著貴人幫他在京城立足,言笑若也掌管這是尋常。
她勉強的道:“可,那又如何呢?男人外頭的事,和內宅女子能有多大關係?”
那婦人嗬笑一聲,道:“無緣無故,貴人為何會幫莫公子?”
言笑若看她,沒說話。英雄相惜,這還需要理由麼?或者是利益的交換,總是莫尋歡身上有可利用之處,才會有人幫他。
這婦人道:“我也沒別的意思,不管怎麼說,你和莫公子是結發夫妻,能夠休妻再娶,可見他對你是真情實意。隻是,男人立業不容易,家有賢妻,百禍不興,你便不能幫他,也不能反過來倒拖他後腿不是?”
言笑若有些悲哀的想:她真不知道她會如何拖莫尋歡的後腿。
她並沒有阻攔他不是嗎?
況且身為妻子,所有的功用不就是相夫教子,奉養公婆,下誕子嗣。她雖做得沒那麼盡善盡美,可她並不覺得她哪兒就十惡不赦了。
她沉默了老半天,也沒有一言半句可以強勢的把這婦人的無理取鬧懟回去。
她隻能有些虛弱的道:“敢問夫人,這位貴人是哪位?她又是什麼意思?若是想要逼我們夫妻分離……我一介鄉下無知婦孺,有今天沒明天,以後在哪兒,我自己都不清楚,至於將來的歸宿,更不由我自己做主。”
這婦人道:“貴人是誰,且輪不到你問,貴人的意思也很簡單,你和莫公子不是良配,若你肯識時務,她願意白送你百萬兩白銀,權算你再嫁的嫁妝。”
言笑若翹了翹唇角,道:“貴人還真是大方。”
也正因為大方,也說明她有大方的資本,有仗勢欺人的資格,不是她小小一介婦人能夠抗衡的。
言笑若道:“貴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但還是那句話,夫妻仳離,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且容我回去和夫君商量好了,再給貴人準話。”
這婦人倒著重看了言笑若一眼,道:“這就不勞你憂心了,莫公子那裏,自有貴人親自去說,隻要你肯和離,一切都好商量。”
她說時一揮手,便有侍女捧了寫好的和離書送了上來。
墨跡未幹,顯然才寫完沒多久。她們還真是有備而來。
要是悲觀點兒想,言笑若都懷疑這次法恩寺之行,都是對方和莫尋歡商量好了的。
言笑若隻瞥了那和離書一眼,便挪了眼,道:“這話聽著真是刺耳,我雖淺見拙識,卻也知道不能欺人太甚。和離與否,是我和夫君之間的私事。怎麼,難道我不肯簽字畫押,夫人便要將我扣留,甚至私下裏送上死路不成?”
那婦人輕挑眉,露出個不屑的笑來,道:“不至於。”
雖說“不至於”,可她的神情分明就說明了一切。她也好,那位“貴人”也罷,想要對付一個言笑若,還真的是輕而易舉的事。
言笑若道:“既然夫人不屑與我為敵,那就給我和夫君一點兒時間。凡事好商好量,也免得見了血腥,出了人命,於貴人喜事上有所妨害。”
真要把她逼死了,那位貴人就能心安理得的穿上大紅嫁衣,喜氣洋洋的嫁給莫尋歡不成?她就不怕作惡多了,會遭報應?
坐在上首的夫人噗的笑出來,眉眼間俱是不屑,有些輕蔑的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看得起你家夫君了。說到底,不過一個略長得平頭正臉些的男人罷了,貴人不缺,也不是特別看重。隻不過你們夫妻倒是一條藤上的,出身不怎麼樣,倒枉生著一副傲骨。若不是莫尋歡不識趣,貴人早就對他沒興趣了。你以為,貴人會想著嫁給莫尋歡為妻?”
她就差直說“他也配”三個字了。
言笑若反倒無話可說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她既瞧不上莫尋歡,偏又想得到他,喜歡他的理由也奇葩,竟是因為他生就一副傲骨不肯順從,所以才對他產生興致。